這一回，她睡得不安穩。不知道是不是藥效少了的緣故，其他籠子傳來的衝撞聲吵得她難以入眠。跟她前後擺著的籠子都是精力旺盛或暴躁的靈獸，珍寶閣減少了藥草壓製，讓它們在拍賣會上顯得精神些。

    羅汐被吵得頭疼不已。半靠著籠子，隨著睡意眼皮一點一點耷拉。

    身邊的籠子一個接一個拉了出去，周圍安靜下來。羅汐鬆了口氣，正想美美的睡一覺，不料才合眼不到半刻，她的籠子也被拉了出去。

    羅汐原本是半靠著籠子邊緣睡的，籠子被拉動時她因為慣性翻了個身，手上的鐐銬砸到了鐵條，發出清亮的聲音。

    台上，掌事笑意滿滿地給大家介紹：“看哪，這壓軸真有活力！”

    台下的人表現一般。

    羅汐身上還是很痛，她抓著鐵條想慢慢起來。然而籠子外的人猛地一拽鐵鏈，將她手腕拽了過去。羅汐額頭的撞到了籠子，一下子眼冒金星。被拽到籠子外的手被人提著，冰冷的金屬片貼著皮膚割開了幾道口子。

    “大家請看！”

    一滴液體落到傷口上，滾油般的疼痛再次襲來，直滲透到骨骼，仿佛要把她榨幹。羅汐想把手收回來，無奈外麵的人死死拽著，她叫不出聲了，隻能地在籠子一頓砸，試圖轉移疼痛。

    籠外，那隻她看不見的手，此刻開始變形，指甲拉長，指骨增大，原本勻稱的肌肉被突然暴長的骨架擠壓得扭曲，暗紅色的獸紋覆蓋整條手臂，密密麻麻如同蛛網。

    賓席上交頭接耳，似乎在討論。

    “這隻半妖是本閣偶然發現的，人身為女性，身手異於常人，若不是偶然發現其獸紋，隻怕會一直隱匿於人間。由於妖血特殊，至今未能現出妖身，故而本閣將其作為壓軸拍賣，妖獸難得，諸位請出價！”

    這話說的漂亮，實則把疑問推給了買者。一個連珍寶閣都不確定的妖修或妖獸，他們買了能有什用？妖在凡間確實少見，可不是沒有。掌事隻說可能是妖獸，但是有獸紋的不隻是妖獸，還有可能是妖修，或妖修之後，簡而言之，在確定答案之前，他們都不敢拿財物去賭。

    二樓貴賓席上，一間廂房坐著兩名男子，一為身著青衣，手持折扇，俊美無儔；一位披螭紋黑袍，器宇軒昂。掌事的話經法術傳達到二樓每個廂房，兩人自然也聽到了，不覺得好笑。

    淩少華不住地搖頭：“今兒這是怎啦，前麵幾隻就算了，品相還行，這壓軸是怎回事，連東家自己也搞不清楚就敢賣？”

    夜千絕淡定地喝了口茶：“不過是商人之計，求個心安罷了。”

    若能標價賣出，高了，珍寶閣撈回本，自然高興；低了，他們不甘心。但他們直接送來拍賣，把交易當成了賭場，價由買家定，他們隻管收錢，日後這妖如何，鍋都與他們無關。

    淩少華自然也清楚，隻是頗有些不屑：“嘁，好歹是老東家，也玩這種手段。”

    籠中的人在哀嚎，羅汐太久沒有放聲哭過，這回有力氣了，也就幹脆嚎啕一陣，發泄她這些日子受的委屈。可是外人聽起來，隻覺得像野獸的幹吼，跟人類扯不上關係。

    他們感興趣的是那隻變形的手臂。但看一隻手臂確實不能辨認是什種類，連資深的馭獸師也看不出來。可是介紹牌上也說了，幽池水隻能做到這個份上，他們能嚐試的方式都嚐試過，珍寶閣家大業大，不至於騙他們。

    看來這真的可能是一隻隱藏很深的妖。

    討論聲漸漸大了，妖對修士的誘惑挺大，已經有人蠢蠢欲動，試探地問底價了。掌事原本還擔心，見台下人眼光漸漸火熱，也不賣關子了：“底價，四千下品靈石！五百起加價”

    台下騷動片刻，很快有人舉牌。“四千五百！”

    “五千！”

    “五千五！”

    “六千！”

    ……

    貴賓席中始終矜持地沉默。淩少華本來無意拍賣，出來隻是讓好友沾沾熱鬧，見好友不動如山幾天了，不禁問道：“小黑，你要不要也叫價？”

    小黑是他給夜千絕起的外號，也隻有他敢這叫，其他人都不知道。

    夜千絕盯著籠子看了許久，淩少華以為有戲：“怎，你看出什了？”其實他想問你是不是想買不好意思說？不過這說他肯定生氣，臨時改口了。

    夜千絕指了指那籠子，“那籠子，沒有妖的氣息。”

    “啊？”淩少華放出神識查探一番，“確實，那又怎啦？”

    “可是幽池水接觸的一瞬間，有一股不尋常的氣息出現了。”夜千絕手指敲著桌麵，語氣平淡，“像妖氣，又像靈氣，還有靈獸的血氣，你說說，什樣的妖能同時有如此雜亂的力量？”

    淩少華聽了，當真冥思苦想一番，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夜千絕已經把靈力注入到靈玉中，將聲音傳達到拍賣大廳內：“一萬。”

    整個拍賣會嘩然。貴賓席上都是有身份有錢的人才能坐，這一下抬到了萬塊，底下的人再不忿也不敢多說一句。

    淩少華也嚇了一跳。“你不是不感興趣嗎，怎又叫價了？”

    夜千絕淡定回答：“養隻寵物玩玩也不錯。”

    淩少華腹誹：養寵物你就去抓靈獸啊，買隻妖算什？！

    底下喧鬧了一陣，有人不死心繼續叫價，“一萬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