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隨舟帶著疲憊回到了家，在屋外的水池清洗幹淨手臂上的髒汙，舉步走進屋。

    堂屋，八歲的小男孩霍隨安正在玩著地上積攢下來的水泥，整個人髒兮兮的蹲在那兒，連霍隨舟回來了都不知道。

    他雖然八歲了，可是身材瘦小智力又有缺陷，像隻小猴子似的，反應也比正常人慢許多。

    霍隨舟抬起他的腦袋：“哥哥出門前怎說的，讓你不要玩水泥，是不是不聽話。”

    霍隨安頭腦沒轉過來，呆呆的看著他癡笑。

    好半晌才抬起那隻黑乎乎的小手在他麵前胡亂揮舞，小臉皺巴巴的，吐字艱難的說出幾個字：“哥哥，我想吃漢堡。”

    他腦袋雖然不好，對吃的卻異常執著。

    “哥哥讓你聽話都做不到，漢堡幹脆也別吃了，要你現在去把自己洗幹淨，我明天帶你去吃，要你明天就跟著媽媽呆在家哪也別去。”

    霍隨舟每天都要做各種兼職經常早出晚歸的，對弟弟沒法兼顧兩全，所以他對霍隨安比較嚴厲，不想他因為身體的缺陷連照顧自己的能力都沒有。

    他其實是有爹有媽的，不過卻跟別人不一樣，他的母親患有腦血栓，常年臥榻在床什都幹不了，父親又是個愛賭愛酗酒的，隻知道往家拿錢，霍隨舟壓根指望不上那個爹。

    一家子活下去的希望都交付在他身上，他即便聰明有理想，可是這樣脆弱的家，他一離開，其他人都不知道能不能存活半個月。

    霍隨安聽他這說，急哭了：“我會聽話。”說完屁顛屁顛的就跑到外麵洗手去了。

    他跟著出去看了一眼，扭頭走進母親的屋子，一股難聞的藥味衝鼻而來，還有酸臭的味道。

    舊被子下，滄桑的婦人有氣無力的靠在床頭，貧窮和疾病，讓她看起來老態龍鍾。

    地上都堆滿了婦人使用過後而泛黃的布條，酸臭的味道就是它散發出來的。

    霍隨舟道：“今天有沒有哪不舒服？”

    陶秀芝今年四十五歲，見到大兒子回來了，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好死不如賴活著，天天都一個樣。”

    霍隨舟抿唇，把今天做工得來的一百塊錢交給她：“這個錢你藏好，改天得空了，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別又被爸回來拿走了。”

    陶秀芝眼睛一瞪：“這個家還有他的份嗎？沒錢了就知道往家拿，你看家哪樣值錢的東西不是被他拿出去敗光了，早點死外邊兒才好。”

    霍隨舟低頭收拾地上的東西：“所以你不要讓他知道你有錢。今晚想吃什，我給你做。”

    “家有什就吃什，你不要瞎折騰。”

    陶秀芝看著大兒子疲憊的身軀，十分愧疚，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還有個敗家的玩意兒，全部的重擔都壓在他身上，把才長成的男人肩膀壓彎。

    說不心疼，都是假的。

    霍隨舟應了聲，關上房的門，去外麵把霍隨安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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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吃飯間，霍隨舟拿著飯菜回房守著陶秀芝吃飯，婦人沒吃多少口就找了個吃不下的借口把霍隨舟打發了出去。

    霍隨舟低頭看著碗煮的滑嫩嫩的大雞蛋，沒說什。

    他和霍隨安坐在飯桌上。

    桌上隻有一鍋稀飯和一碟幹榨菜，家僅剩的兩個雞蛋都用來給霍隨安和陶秀芝開了葷，陶秀芝沒吃，看著弟弟幹癟的身體，把那個雞蛋也一並放到他碗。

    沉默吃飯間，楚覓從外麵走進來：“隨舟哥，你在吃飯嗎？”

    霍隨舟筷子頓住，抬眸看她：“什事？”

    楚覓看著桌上的飯菜，扭扭捏捏說：“我爸嫌我今天賺的錢太少了，不讓我上飯桌吃飯。“

    霍隨舟語氣平靜：“我去給你拿個碗，你等等。”

    一個眼神霍隨舟就知道她想表達什，兩家人鄰鄰居的，楚覓沒飯吃來自己家蹭飯也不是什大事。

    他都習慣了。

    楚覓也不套，找了個距離霍隨舟比較近的位置坐下，看著霍隨安一副幾百年沒吃過飯的樣子，她就一臉嫌棄，恨不得離這醜八怪遠點兒。

    到底不敢在人家屋簷下表露太多，順著霍隨舟放到她麵前的稀飯吃了起來。

    不知想到什，楚覓開口：“隨舟哥，你明天是要去肯德基店幫忙派傳單嗎？能不能帶上我？”

    霍隨舟看一眼她：“要穿玩偶服，天氣熱你不一定能受得了。”

    楚覓才不管那多，在外麵日曬雨淋也總比看見家那個爹強。她說：“我能受得了。”

    霍隨舟點頭，吃完飯就收拾飯碗去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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