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孟窈提著電腦走出教室。

    她的動作有些慢，坐在後排的學生離開座位看見門外的許曜飛奔過去，扯著他的衣角，仰頭甜甜地叫許曜哥哥。

    孟窈站在前門，看著許曜被一群小朋友包圍，他低著頭，溫柔地笑著和小朋友們說話，耐心十足。

    孟窈要去辦公室，需要從他身邊經過，這個場麵，孟窈有些猶豫，要不要和他打招呼。

    反倒是許曜抬起頭，他臉上還有沒有褪去的笑意，朝孟窈點了下頭。然後又和身邊圍著他的那群小朋友說：“下課時間很短暫，快抓緊時間去玩吧。”

    小朋友們散開，孟窈慢慢地走向許曜，她還沒想好該說一句什開場白，許曜卻很自然地側了下身，和她一起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孟窈抓了抓電腦手提包，許曜不知道有沒有留意到她的小動作，總之目光向下瞥了一眼她的電腦。

    走廊上充斥著小朋友們的歡聲笑語，許曜忽然出聲問：“收集這些資料費了很多心思吧？”

    孟窈一愣，下意識轉頭看他，卻發現許曜也在望著她。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很容易讓人陷入他的目光。

    孟窈總是在他的瞳孔失神，這次也不例外。她的心跳加快，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許曜指的是電腦上那些內容，看來他在教室後門已經站了好一會兒了。

    孟窈不自在地躲開他的目光，回答他：“還好，下暴雨那兩天剛好沒事做。”

    許曜收回眼，看著路，笑了下問：“怎忽然想到做這些？”

    孟窈還沒說話，許曜問：“是因為蔣俊？”

    他猜中了。

    孟窈抬頭看他，點點頭：“最初是。”

    “最初？”

    “嗯。”

    孟窈跟他講了講那天在蔣俊家發生的事。

    蔣俊告訴她，他想念完初中就去賺錢，修房子，想讓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這個想法沒有錯，甚至值得表揚，但孟窈想告訴他的是，你的人生價值遠不隻此。

    同樣，這句話她也想告訴這的每一個學生。

    她不知道學校還有多少學生和蔣俊是相似的想法，她隻是想借此機會，以這種方式告訴他們，不要放棄也不要怕，你們的未來是坦蕩且充滿希望的，你們盡管想象，也盡管往前走。

    她又想到了許曜那句話：——陽光會落在每個人身上。

    許曜很認真地在聽孟窈敘述她和蔣俊有過的那一場對話。

    他很多次都覺得孟窈在他麵前是有些膽怯的，他有想過是孟窈性格使然，但當他此刻專注的看著孟窈的側臉，才隱隱發現也許不是。

    孟窈在回憶那天的場景，這一刻的神情很自然，不卑不亢，言語間流露出的對蔣俊的喜愛和心疼也很明顯。

    許曜望著她，不自覺開始想象那天在窄小簡陋的房子，她是以一種怎樣的姿態與蔣俊對話的？

    應該是平等溫柔的，也應該是堅定的。

    許曜忽然笑了下，看著她說：“於校長和我說過一句話，你會做的很好，我也這認為。”

    事實上，於媛的原話是，我不知道她適不適合這，但我覺得她一定會做的很好，她有這個能力。

    當時孟窈才來學校沒兩天，在於媛說這番話時許曜沒發表意見，但他想起了孟窈的那雙清澈發亮的眼睛，也笑了笑。

    孟窈不知道他們之間有過這一場對話，主角還是她，這時聽許曜說起，還有些愣怔，尤其是許曜那句“我也這認為”讓孟窈臉開始不受控製的發燙。

    許曜無意間看見她的耳朵泛著紅。

    ·

    雨停後，迎來了新的一周。

    也許是昏暗的天空看久了，下過雨重新晴朗的天空看上去更加明亮了。校內有一棵百年大樹，傲然屹立著，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翠綠。

    這節課是於媛負責，孟窈坐在宿舍的書桌前，透過窗戶看外麵的風景，耳邊傳來宋思琦的抱怨聲。

    “工作之後我才明白上學有多幸福。”

    孟窈輕輕笑了下。

    宋思琦在電話重重歎了口氣，想起什，忽然問：“你到雲南也有半個多月了吧？阿姨接受你支教這件事了沒？”

    她和宋蘭之間的矛盾宋思琦多少知道一點，也清楚因為支教這件事，兩人再度僵持上。

    孟窈說：“應該還沒有接受。”

    其實她心清楚，宋蘭應該接受不了。

    當初報誌願時，孟窈選擇的學校雖然不是宋蘭中意的，但也算一所名校，就這件事宋蘭都用了兩個月時間才妥協，更別提支教這種在宋蘭眼完全無法理解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