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穿好華服的楊婉妗踏上了前去宮中的馬車。馬車行駛,街道上的百姓紛紛閉口默言,俯身跪地,原本熱鬧的街市頓時隻有馬車車輪“咿咿呀呀”壓著路的聲響,連孩子的笑樂聲都消失不見。
馬車上,楊婉妗難得地有些緊張,兩隻手攥著衣角相互摩擦,但又不敢太大力,她的左手同樣覆上了和臉上一樣的色粉。
“梅兒,一會兒進宮向母後請安,我打算與母後商量一件事。”
整理衣服的動作一頓,而不過片刻,梅兒繼續,“公主是要打算向太後說關於定遠將軍周君的事嗎?”
聽到“周君”三字,楊婉妗的臉頰泛起了點點嫣紅,她略微嬌嗔的看了梅兒一眼,然後點頭承認。她下意識地摸向身側,想要拿出他的畫像,卻又反應過來現在是在馬車中,而非她的床上。
“君將軍是一個不錯的男子,那時你還沒在我身邊,是他將幼時失足落水的我救起,還絲毫不懼我臉上的痕跡……如今我也已到適婚的年齡,向母後求旨賜婚倒也不是件奇怪的事,而且聽說將軍還未婚配。”
那時的她還不是公主,隻是一個郡主,那日他隨一位將軍來府中做客,把不慎落水的她及時救起,她自小看慣了別人躲閃害怕的神色,然而在自己清醒的那一瞬間,她在那個與自己一樣渾身濕透的少年的眼中隻看到了擔憂,再無其它。
從那日起,她便記住了周君這個名字,哪怕當時的他還隻是個最普通不過的軍卒。
“可是……”梅兒麵露憂色,“那君將軍隻不過是五品定遠將軍,公主千金之軀,若是要配他,豈不是過於自降身份?”
“那有什,反正我與他共結連理後,他便是我的駙馬,康國自古有條例,擔任駙馬者不得繼續在朝為官,無論他是幾品將軍,最終都是駙馬而已。”
“那,那君將軍會願意嗎?”
“為什不呢?”像聽到笑話似的,楊婉妗一樂,“當將軍有什好的,聽人言那沙場條件惡劣,刀光劍影還有風吹日曬,危險辛苦的緊,哪比得上當駙馬逍遙快活。隻要他當上了駙馬,什錢財珠寶我給不了他?反正當官,他所求的無非也就是這些,既然我能給他更多,那他就沒必要再攥著這個區區五品將軍的位置不放了不是嗎?”
“……”
“梅兒?”見人沒反應,楊婉妗拿手在婢女的麵前晃了晃,“在想些什?”
“嗯!啊……”梅兒匆忙地露出點笑,然眉間憂色不減,“沒想什……隻是我擔心,太後娘娘是否也如公主這般不介意?畢竟若是太後娘娘不同意,即便公主去請陛下幫忙也是無濟於事的……”
楊婉妗臉上的喜色被梅兒這句話衝淡了一些,想起自己的母後,她心中也不由地打起了鼓,“從小到大我都沒有求過母後什,這不過是選個駙馬而已,母後應該會同意的。”自我安慰地點點頭,“母後會同意的。”
但說到底,她剛才會緊張,不正是想到母後很有可能不會同意嗎……
不,不會的,她是一國公主,嫁個駙馬而已……
盡管和弟弟比起來,自小她在母後那得到的關注和愛護從來都是少之又少,自己的容貌和殘疾並不得母親的歡心,她清楚在母後的心中是一個失敗的殘次品……但從小到大,母後從來沒有克扣或少過自己什東西,在小睿當上了康國之主後,她也同樣地得到了潑天的富貴和權勢,雖然與母後的交流依舊是隻維係在最低程度的請安,但不過是選駙馬而已……
“籲……”馬車一陣輕晃,頭上的步搖輕碰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楊婉妗穩住自己的身形。
“大膽!你不知是這是公主府的貴駕?還不速速讓路!”
馬夫的聲音透過綢簾傳入車內,楊婉妗與梅兒雙雙對視,有人攔車?
梅兒掀開簾子,“怎回事?”
透過梅兒的與簾子的間隙,楊婉妗看到不遠處的重重士兵把手的宮門,看來剛才說話的工夫,就已經快到了宮。而此時擋在馬車前麵的是另外一駕車身歪斜的馬車,看模樣雖比不得自己這架華美,但也應是某位頗有地位的大臣的家車。
坐在馬夫位置上的是個年輕的侍童,或許是聽到馬夫的剛才的話,一張臉煞白地可憐,他看向車廂的方向,一隻手從麵掀開簾子。
“沒用的東西!竟敢驚擾到公主的貴駕,看我回去怎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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