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玲能認出我其實也不奇怪。

    比起六十多年沒見，相處也僅僅隻有義莊上那半個月的況天佑哥倆。

    我因為這些年時不時就去探望師兄文才的緣故，由姑婆馬當娜養大的馬小玲，也可以說是我看著長大的。

    畢竟他們兩家人住同一棟大廈嘛。

    說起來，同為驅魔世家的接班人來培養的。

    毛優和馬小玲的境遇真是大不相同。

    毛優這小姑娘，打小就展現出非凡的天賦來，又碰上我師兄文才這個溺愛孩子的長輩來，從小便活得有滋有味，更氣人的是脾性還好。

    我吃醋的變作小孩同她在師兄文才爭寵的時候，她居然還很有大姐姐派頭的來謙讓我，總分我吃糖果和零食。

    吃人嘴軟，我最後還是勉勉強強認同她這個分去文才對我寵愛的小丫頭的存在。

    畢竟，也是師父的血親後輩嘛。

    至於馬小玲——

    她也是慘，身為馬家的女人世代背負著不能流眼淚的詛咒，從小就要被迫堅強不說。

    她姑婆馬當娜在世的時候，幾乎把除去僵屍王將臣當做執念，培養起她來也是完全不留餘力，導致她的童年完全與自由快樂無緣。

    原本上頭還有個天賦驚人的姑姑馬叮當頂著。

    可惜實在不走運。

    她姑姑當年在青蔥少女情竇初開的年紀，與僵屍王將臣有那一段孽緣，最後更是為此不肯動手與之敵對，寧願撒謊，稱自己為將臣落過淚，法力盡失。

    氣的馬當娜將其逐出家門。

    從此以後，馬小玲就隻得一個人麵對受過刺激後愈發嚴苛的姑婆。

    等到相依為命的姑婆去世，她被文才接到家和毛優一起培養，兩個小姑娘成為情誼深厚的好姐妹，原本也是件好事。

    可惜毛優的男朋友渣的不行，轉頭又喜歡上了她。

    一段狗血的三角戀搞到最後，渣男死得好死得妙，兩姐妹卻因誤會而隔閡萬千。

    記憶缺失的毛優懷著對昔日閨蜜的怨恨遠走，而獨自一人扛起南毛北馬兩家大旗的馬小玲，則成為了業界著名的向錢看齊的鐵公雞。

    我感慨唏噓命運的造化弄人，想想上次見到馬小玲，好像也是六年前的事了。

    我在她麵前，從六歲變到過十八歲。

    如今十四歲的模樣，她是見過的。

    更何況，我自認沒有長殘，六歲到十八歲，也是等比放大的可愛與帥氣。

    我衝她舉杯，“自信點，你沒認錯。”

    又衝一旁仍然麵露疑惑地況複生和況天佑兩個人打招呼：“六十多年沒見啦，你倆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我獨來獨往慣了，平日往來的狐朋狗友大多也不是僵屍，因而一時間也沒意識到，我說的這句話，聽在別的僵耳，有多刺耳且凡爾賽。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樣，在變成僵屍後都擁有改變年紀和外貌的天賦能力的。

    像況複生仍保有部分孩子心性的，這會兒已經翻白眼同我嗆聲了：“變成僵屍後不老不死，還能怎變啊？”

    “啊”我不禁語塞，“對誒，一般是這樣。”

    但又不爽被他嗆，於是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衝他哼一聲：“何複生，你居然嗆我，忘了以前是怎被我打哭了的嗎？”

    “離開義莊前還舍不得我，口口聲聲阿凜阿凜，一個勁兒的要我跟你們一起走！”

    我還要再說，那頭顯然已經記起來的況複生一個跳腳，張大嘴指著我詫異道：“啊，是你！”

    他顯然很驚訝我與以前比居然長大了。

    “你怎？”他莫名的激動。

    三兩步跑到我麵前來，極其自然且熟練的拉起我的手上下看看，興奮的問道：“你變成大人了？怎做到的？”

    我原本還感慨著他揩油吃豆腐的熟練程度，聽到這兒卻覺得有些抱歉了。

    讓他空歡喜一場。

    “我這變成僵屍以後天生就會的，就像你的念力一樣。”

    “這樣啊”他果然是失望的，也習慣了失望，轉眼又揚起笑臉，同我說，“那你還真好運。”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了，衝他舉杯，“一起喝牛奶嗎？”

    目光掃到仍然注視著大哥所在的況天佑，我微笑著用冰凝成一麵牆隔絕他的視線：“叫上你的大哥佑一起。”

    最後是我和複生兩個人醉奶似的，莫名玩起了打手背遊戲。

    這次是有來有回了。

    我被打的好勝心高漲，當下袖子擼得老高，豪氣道：“再來！”

    況天佑和馬小玲兩個人就是無語，坐在一旁一邊喝酒一邊看著我們兩個幼稚鬼以快的隻能看見殘影的手法互毆。

    平均001秒結束一局的凶殘戰況，也讓吧台的貓妖服務員睜圓了眼。

    在場唯一能稱得上正常人的金正中一開始還試圖看清我們的動作，現在則已經完全放棄了，一個人在角落瑟瑟發抖的碎碎念，“不是人，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