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與奇怪的情緒在內心滋生,眼前世界被淚水遮擋著模糊不清,穆央瀾隱約看到師姐無奈地抿唇,眼有著悲戚與……麻木。
溫陌抱住了她。
後背被緊緊攬住,她的眼睛抵在對方肩頭,隻聽到左耳傳來一聲哀歎聲師姐摸著她的頭發說:“哭吧。”
為什?穆央瀾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像是下著大雨般打濕溫陌的衣服。
她這樣想著,也這樣問出了聲:“為什?”
溫陌聽她一邊止不住的嚎啕大哭,一邊哽咽著扯著喉嚨又一邊用模糊不清的話語的質問著自己。
“為什,師姐你沒有哭啊——!”
“都死了啊!再也回不來了!”
“師姐你不難過嗎?為什隻是安慰我啊?!”
“我們到底是為什要修仙的啊——”
少女不明白,永遠也不明白。她出生於和平悠閑,資源從不短缺的大家族,即便是孤兒早早的便要開始考慮人情世故,卻也從未缺吃少穿。
被一把劍彌補了自己缺失的陪伴,和年紀相差五六歲的師兄成為最好的朋友,外出曆練有著“靠譜的成年女性”保駕護航,後來又為了尋劍而到了無視種族,團結氛圍濃鬱的三族戰場。
她不明白啊——
先是穆韜,然後又是他的兄長,自己的族兄,如今又是最親近的師兄,乃至於……當做家人的時三生。
前兩者會讓她傷心一些,而後兩者,卻令她痛不欲生。
陸準師兄是被溫陌師姐從小看著長大的吧?他對她來說不是家人一樣的嗎?
師姐,你心沒有哭嗎?
接二連三的死亡,她已經再也支撐不住了。
緊繃的神經就像是鋼絲線,然後一把劍掉了下來,線就蹦的斷了。
她還是在哭,毫無形象的在哭。
鼻涕眼淚都在流,狼狽又好笑。
溫師姐沒有說話,也沒有嫌棄,隻是像安慰孩子一樣拍著她的肩膀。
那殺死山貓妖的金丹修士對世家子弟的討厭與敵視,其實大部分散修都有,不過並沒他那般嚴重。
而其中一份原因,大概也有這份天真在內。
羨慕,嫉妒,對方被保護的純淨的心,自己早已千瘡百孔。
散修崛起,除了真正的天才,哪個不是見慣了生離死別的呢?早就已經麻木不仁,做不到再出現什悲痛欲絕的情感了。
有時候,溫陌也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還活著,真的還是有著感情的活人,修仙至今二十七載,樣貌還停留在年輕的模樣,心卻堪比百歲老人,幹枯灰敗的枝葉。
可是……
“大家都會死掉的。”
穆央瀾哭聲頓住,溫陌用一種陳述事實的語氣,眼神憂傷的看著她。
“我們修仙,就算到了極致,也活不了千萬年,修士,與天爭,身負罪業,不過就是不甘心像凡人那般僅活八十年。”
“不願意麵對危險束手無策,不願意自己生如浮遊,想要知道明天的太陽它會不會升起,想要記住那些隻有自己知道的朋友,讓他們可以住在自己過去的墳墓。”
“師妹。”她輕聲喊道。
“我們都會有那一天的。”
“如果不想死,就要住進別人回憶的墳墓。”
“隻要他們不忘記,帶著我的墳墓活下去,我便永遠沒有消失的那一天。”
溫陌說著說著,自己卻開始自嘲:“其實就是自私地讓生人去承擔死人的一切罷了,逃避自私的膽小手段。”
“我已經經曆過太多次死亡與失去了。”溫陌注視著她的眼睛,“我會難過,但已經不會哭了。”
穆央瀾紅著眼眶問:“即便最重要的人離開?”
“即便我自己離開。”
誰會離開的意義其實並不大,對於永遠不會死亡的三生劍來說,隻要靈魂不毀,她永遠都有機會活下去。
穆塵江已經在這待著有個三四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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