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時三生?和三生劍有什關係?”穆央瀾深邃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看著穆塵江。
然而師父沒有給她任何回應,隻是沉默地盯著她。
穆塵江內心歎了口氣。
立場,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在來自於其他世界的魔族麵前,人族與妖族是一個立場。
在妖族麵前,他站人族。
在人族中,他首先為宗門與家族考慮。
在宗門與家族內,他站在自己的親人和師父徒弟那邊。
可眼下,自己的徒弟,恰恰就與人族的立場所衝突了。
穆塵江沒說話,他無奈的看著自己唯一的弟子,眼神早已說明了一切。
“師父……”穆央瀾喃喃一句,最終咬唇不言。
不承認是沒有用的。
師父還記得被魔族控製時的記憶。
她也知道這一切。
她知道時三生不是異族,她是人族,可就算她說了又如何,師父會相信嗎?會不會當成她的借口,就算相信,也不能改變它此時是劍的事實。
思想都是會變的。
穆央瀾不是任何人,她沒有資格擔保未來會發生什。
單單是她自己,當初被對方捅過一劍。
她配嗎?她不配。
穆塵江靜坐在雕花椅子上,窗戶上的風鈴被風吹過發出聲,穆央瀾低著頭,像是在被審問的囚犯。
直到……師父發出一聲歎息。
“你帶它走吧,走了也罷。”
穆央瀾猛地抬頭,震驚地看著他輕聲呢喃:“師父……”
穆塵江笑笑,搖搖頭道:“帶它去北域吧,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回來,我在靡妖林意外得到了它的修複之法,那有修複它劍柄的礦石,你且去吧。”
穆央瀾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他:
“師父不把它封印起來嗎?”
“你不怕它有一天失控……”
穆塵江打斷她:“我怕啊。”
“可是,你願嗎?”
穆央瀾笑了。
“我不願。”
因為……它是我的劍。
那一天,穆央瀾和穆塵江聊了很多。
有關於修行的,也有關於鍛造的,自己的經曆,對方的經曆。
亦師亦友,彌補了這多年缺失之物。
雖然拜師後沒有幾月就再未見麵,可她和師父有靠傳訊玉簡交流,隻是三年前聯係斷了。
穆央瀾覺得比起師父,他更像是自己的兄長,從身份上來說,本來也是自己的族兄,她和他說了一世魂,說了魔族,一切的一切,悶在心中難以出口之事都被傾訴,一吐為快。
她也想了很多。
北域。
如果入元嬰,那就在北域的城生活下去永遠也不回來,如果失敗,就拖著這僅剩二百年壽命不到的殘破身軀,帶著三生劍,於白川深處命火燃盡。
屆時,雪域之大,任劍遨遊,永不歸來。
雪域與北域是不一樣的。
北域再往北,便是一望無際的大雪紛飛,自極北之城冬城為分界線,再向北便是荒無人煙的苦寒之地。
活在那的皆是萬年進化而適應環境的野獸與植物,就算是修士,也隻能在雪域邊境徘徊,因為在更深處,是萬古不化的堅冰,無人可活的凍魂天幕。
其被命名為:【削骨寒淵】
穆央瀾並不是非要到達那,隨便她去雪域什地方都好,隻要守著劍永不歸來便可。
不是什形勢所逼,也不是什利益所指,僅僅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唯一的選擇。
求道求何?
求心?求利?求活?道又為何?
穆央瀾小時候總聽到時三生說什人活一輩子,求道就是為了苟活。
說什求心,修煉還不是不想死,求道不還是為了進階,修士就是在和天道搶錢,天不討厭修士討厭什。
如果隻是強大,那也沒什,偏偏還想長壽,貪心地想要擁有一切,最後壞事做盡引來劫難。
這和穆央瀾當初聽到的學堂啟蒙很像。
老師在授課指導他們修煉時,第一件事,說的便是這個。
隻是不同的在於,老師們並未說過,修士修道是為了活著,隻是說,修煉為逆天而行之舉。
穆央瀾此刻認同了她的話。
她想活著。
她想等元嬰之後,在北城買個院子,定居在那,餘生五百年,安安穩穩地步入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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