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微轉回頭去，接著打電話。

    其實陸文英說的是對的。但虞微不想表示讚同。

    虞微：“重點班也就那樣吧。不是很難。”

    陸文英又笑了。

    陸文英：“是嗎？那你加油。”

    虞微沉默地聽那邊傳來的聲音。

    機場人來人往。

    陸文英：“最近挺有自信啊。”

    虞微：“一直都有。”

    陸文英：“也是。”

    陸文英：“這有自信，那我等你好消息咯。”

    什好消息？

    陸文英：“你們重點班的人都能考到重點大學吧。”

    虞微：“嗯，差不多。”

    陸文英：“你想考哪？”

    虞微：“沒想好。分數夠到哪就去哪。”

    陸文英：“那就是不想告訴我。”

    虞微：“真沒想好。”

    陸文英：“哦。”

    虞微沉默了。

    她聽這意思，陸文英並不打算提選科的事情。

    這想也合理，陸文英和虞成明對虞微的態度是不一樣的。

    虞成明想起來會管管虞微在幹什，並且試圖幹涉。

    陸文英想起來會好奇虞微在幹什，並且毫不在意。

    虞微想，你們兩個人在這種事情上的態度，都完全不統一啊。

    陸文英：“那你自己好好過吧。”

    虞微：“好。”

    陸文英：“我以後有空也給你打點電話，問問你在這個不是很難的重點班過得怎樣。我還挺好奇。”

    虞微心想，玩笑是不是開大發了。

    陸文英是不是聽出來我在吹牛？語氣有點嘲諷的意思。

    虞微：“好啊。問唄。”

    ……虞微舉著手機，等陸文英在越來越嘈雜的機場，和自己比賽誰更能暗諷。直到兩個人都比累了，隨便說點東西就掛掉電話。

    虞微把手機放進口袋。

    回過頭去，梁居安在接著寫信。

    ……他應該不知道這邊在說什吧？

    也好。

    聽到還有點丟臉。

    和自己親媽可能最後一次短途電話，打成這副樣子。

    不知道的根本聽不出來是在和自己親媽打電話。

    虞微回到講台上，接著寫她的作業。

    直到梁居安終於把他的紙筆放下，把信紙疊了幾疊，塞進信封。

    他站起身來，在實驗室轉悠。

    虞微聽到動靜，抬頭看他。

    梁居安笑笑：“寫完了。”

    虞微點點頭，沒說話，低頭寫作業。

    等她再次抬頭的時候，發現梁居安還在實驗室轉悠，又做幾個伸展運動。

    ……這人在幹什。

    不是不喜歡動嗎？今天這坐不住？

    ……算了。虞微一想又覺得可以理解，這人眼睛不好，今天費勁巴拉寫一封長長的回信，估計身心都超負荷運轉。

    虞微低下頭，接著寫作業。

    說是寫作業，其實虞微心情很飄忽。

    虞微按理說，已經很長時間不在意陸文英的話了。

    等那人真的說出她要去海城，這幾年都不回來的時候，虞微腦子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

    最近幾年，虞微總覺得自己在和陸文英，自己的親媽，於無形中做一些拉鋸戰。

    比如說，誰更擅長諷刺，誰更擅長抗壓，誰更擅長表現出無情且了無牽掛。

    拉鋸好幾年，其中一方突然撤走。

    虞微突然覺得這一切也挺沒意思。

    ……尤其是那人臨走了，還不忘抓著虞微嘴硬說的一句話，膈應一下人。

    “問問你在這個不是很難的重點班過得怎樣。”

    虞微心大概知道，陸文英應該是懶得經常打電話的，也不知道下一次打電話會是什時候。

    但那句話就像在虞微生活的空間開了個天窗。

    窗外頭那個人也不一定天天看。

    但窗玻璃就安在那兒。

    ……虞微歎口氣。

    虞微抬頭，看到梁居安已經做完伸展運動，把實驗室的燈打開，回位子上看他的書，發他的呆。

    虞微接著寫作業。

    直到梁居安突然開始講話。

    梁居安：“你要坐下寫嗎？”

    虞微不想說話，搖搖頭。

    梁居安：“你站著快一個小時了誒。”

    虞微沒反應。

    梁居安閉嘴了。

    虞微低頭看古文，再次抬頭，發現梁居安又摸到了講台前。

    虞微：……

    這人幹啥？

    實驗室的講台很高。

    梁居安把腦袋擱在講台上，扒著講台的邊，看虞微寫作業。

    梁居安：“你字……”

    虞微：“什？”

    梁居安：“寫得好多。”

    梁居安：“還寫得好快。”

    虞微：“……哦。”

    梁居安看著虞微把一張卷子寫完。

    虞微把筆放下，活動有點酸痛的手。

    趁這個時間看看下一張卷子怎做。

    梁居安抬頭看她。

    梁居安：“你能借我一下手機嗎？”

    虞微：“？”

    虞微：“你要做什？”

    梁居安：“用一下聊天軟件。”

    虞微想了想，把手機掏出來重新開機。

    她打開聊天軟件，把自己的賬號退出，手機遞給梁居安。

    梁居安接過。

    虞微接著看卷子。

    結果梁居安劈啪啦打一會兒字，又麻溜地把賬號退出，手機停在聊天軟件的登錄界麵，還給虞微。

    這快？

    梁居安看著她，指指手機。

    虞微：？

    梁居安：“你看聊天軟件。”

    這人幹什？

    梁居安：“快看。”

    虞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