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淵接到信的時候, 他人正在忻州和人喝茶。
忻州隸屬西北五郡之一,首府忻州城曾在前朝末年被西胡攻陷,後又被本朝太宗收複。明帝改建製的時候以城為郡名, 目前已經成為西北第二大城市, 與南石郡的南石城齊名。
請高文淵喝茶的其實是他年少時候的舊友, 後對方隨家族遷回西北,現在在忻州做牛羊生意。興福樓事件之後, 西北五郡雖然沒有人員損失, 但也著實是被牽扯了進去, 目前有些人心惶惶。
知道高文淵從東海遠道而來, 朋友立刻盛情招待, 席間也免不了要打探一些訊息,能說的高文淵都說了, 不能說的一個字都沒提, 應對得滴水不漏。
隨從遞上冉昱的來信,他隻看了兩句就收進懷中, 笑著跟朋友告別。
“怎?高兄這是……佳人有約?”
朋友笑著揶揄,話摻了一絲試探。
“哈,哪有什佳人約我。”
高文淵哈哈大笑, 連連搖頭。
話雖然這樣說, 可離開茶館這少爺就拐進本地最大的一家瓦舍, 包了一整台大戲, 聲色犬馬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 當他登上蒸汽車的時候還是醉眼惺忪,晃晃蕩蕩地站不穩,最後還是隨從把人給架上去的。
車門關上,隨從立刻遞上一碗醒酒茶。卻見倚在座位上的少爺睜開眼, 目光清明,哪還有半點醉意!?
“我沒醉,用不著這玩意。”
高文淵推開醒酒湯,從懷摸出信封又看了一遍,然後問隨從。
“昨天晚上交代你的事都安排了?”
隨從點頭。
“安排了安排了,昨晚我連夜定的車票,今天晌午發車,明天早上就能到舊京。”
“不過有件事您得心中有數,海贇王的舊宅早在百多年前就拆了,就是舊京大地震那次,估計想找青雀巷都不容易。”
“找中人,給錢。”
高文淵按了按額角,一臉無所謂地道。
“我記得舊京有不少坐地戶在幹賃房的生意吧?他們手都有祖傳的舊京坊街圖。找一家信譽最好的,就說命缺鳥要選個跟鳥有關的位置,錢給到了他們總能找到地方。”
隨從點頭,心卻不大有把握。
大雍立朝三百餘年,舊京早就從一個小邊城發展成為龐然大物,周遭擴充的街市不知道有多少,怎還能有人留著開國早期的坊街圖呢?
再說定安城和鳥相關的街路簡直不要太多!青雀巷固然掛了字,可說起鳥那人家第一個想到的不還得是朱雀大街?!再不濟還有青鸞道、鴻雁坊、金鵬市,青雀巷是個啥?!
高文淵對隨從的疑惑沒興趣。事實上,他現在正沉浸在即將揭開一樁密事的興奮中,隻恨不能馬上就到達舊京。
阿昱這靠譜的孩子,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地消遣他去青州,那棵長在青雀巷尾的銀杏樹下肯定隱藏著什驚天大秘密!
嘿嘿,表弟真是貼心,知道表哥最喜歡秘密。尤其是已經埋進土壤,隱匿了許多年的秘密,挖出來就是一大顆霹靂雷火彈!
風塵仆仆地趕到舊京,剛出了車站,昨天連夜趕到的隨從就已經雇好了車,要拉著他先去定好的客棧休整。
“休整什休整,哪有那多空閑,還是先找房子要緊。”
高文淵不耐煩地道。
車夫聽了這話眼睛一亮。
他們這些拉腳的每天在舊京轉悠,對這座城再熟悉不過,經常有外地的客人跟他們打聽消息。
當然,消息也不是白提供的。若是能幫著客人聯絡到合適的商戶,不但能從客人手中拿到賞錢,商戶也會送一筆答謝金,這是車夫們最喜歡接的活計。
眼見著今天這位客人要找房子,車夫便大著膽子開始搭話。
“客官要找房子,白虎大街那邊自然是最便利的,那邊有牙行宗會,城最有名氣的幾家都在那邊。”
說到這,他話鋒一轉。
“不過白虎大街的牙行也是近年才興起來的,有好些行的老牙子都沒過去,要說對這舊京城最熟悉的人,那還得找他們。”
聽他這樣說,高文淵微微挑眉。
“哦,這說你知道哪有老牙行?”
聽他這樣問,車夫忙不迭地點頭,訕笑著答道。
“知道知道,城東城西都有幾家,就是不知道客官您是想買地還是想要買鋪?”
“客官您有所不知,京的牙行也是分行黨的,地、鋪、宅三家各幹各的,越界就是壞了規矩。這宅地的選址和商鋪的差別可是太大了,不知客官是想要自住還是經營?”
“要經營。”
高文淵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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