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西嚇得往後退幾步,可已是忍耐到極限,“清漪,河水清且漣猗,我經常用詩經給下人取名,殿下這十年難不成把詩經都忘掉了嗎?”
“改了!”
“你!”李竹西正色,“她陪我十幾年,這名字也用了十幾年。”
“改了。”傅朝翎又重複一遍,寒意凜然。
侍女哭得梨花帶雨,拚命磕頭,“都是奴婢的錯,望殿下息怒,奴婢這就改名字,改什名字都可以”
李竹西一咬牙,行了萬福禮,“是,福安遵命。”
隨即揮袖而去。
二人出了月洞門,及至廊簷。
李竹西仍覺著奇怪,轉身回看書房,“你就是個侍女,名字再普通不過,為什會惹到他?突然讓你改名?
侍女擦幹眼角,仍心有餘悸,委屈道:“哪知道,奴婢還挺喜歡這名字的。”
李竹西拍著她的背安慰,主仆二人就出了攝政王府。
卻不知,傅朝翎因這事,心中隱隱發悶,連有關俞家的奏折密保也沒心情看,便幹脆提前就寢,沒多久就睡著了。
他躺在羅漢床上,裹著水汽的冷風自窗縫吹來,拭去幾分銀霜炭火盆的悶熱。
忽地,啪嗒一聲,風大吹開了窗欞,呼呼作響,外麵的細雪飄零到屋內,融化成水漬,滴到他的鼻梁上。
傅朝翎翻了個身,半夢半醒中,喃喃道:“阿漪,窗開了,去關一下。”
話落,他猛地睜眼,一骨碌起身。
環視一周,一盞琉璃燈微亮,
小時候他老是夜咳嗽,薑清漪都會在床邊陪他,關好門窗,油燈不滅,唯一的火盆都留給他屋,有時咳得睡不著,她還會嘰嘰喳喳地講故事。
如今靜謐安寧,隻餘風吹聲作伴。
他揉了下額角。
屋頂忽然傳來瓦礫細碎聲響,他立刻警覺起來,卻見季康從窗欞跳進來,順便合上了窗,頷首道:“殿下,夜巡完畢,刺客都解決掉了。”
自他回來,每天不知有多少刺客刺殺,估計都能和當朝皇帝較量一番。
傅朝翎應了聲,想著幸好季康沒聽到,便起身穿上外衣,去檀桌邊上看邊境送回來的奏折。
“殿下,您不繼續睡嗎?”
“睡什睡,俞家那多爛攤子都還沒收拾。”
季康噤聲,看來公務棘手,這火氣也是大得很
薑清漪跟著北境商隊,北上走了半月,可這商隊途徑石門還要停留做生意,她就幹脆去驛站尋了另一支商隊,有時商人住店休息,她就在驛站草堆上將就的一晚,他們路過茶攤,喜歡歎碗茶時,她就啃著饅頭去找溪水。
獨自坐在休息的土坡上,耳邊盡是聽不太懂的北方官話,她拿著小賬本算著賬,這次出來,基本把重建房子的錢都花光了。
她在地上用樹枝比劃著,一筆一畫寫著,嶺生教她那幾個字,她從未敢忘,隨即又按著令牌寫“傅”字,不由得歎了口氣,長途慢慢,疲憊上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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