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忠為什不點夜燈?
大俱利伽羅沉默地想道。
黑沉沉的陰暗之所,任何稍有點不尋常的痕跡都會被放大。這座本丸到底距建成也過了有幾年的時間,再加上中途那段廢置的時間,花板的邊角處總會留下些劃痕跟難以除去的汙漬,白不惹眼,晚上卻容易讓人多想。
所謂的安全守則上的字句還在他腦海中曆曆在目,隻要一閉上眼,那些花板上可疑的黑影仿佛就會具現化出手冊被繪聲繪色地描述出模樣的鬼怪。這群家夥在這方麵竟然能弄出這好的文字功底,不跟他們搞好關係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他在心算著現在幾點。
安靜的夜晚,一分一秒都被拉扯得極長,偏偏這間房沒有掛鍾,隻有個鬧鍾擺在燭台切床頭用來提醒自己幾點起來做早餐。隔著這遠的距離能看清指針指在哪,也就脅差或者短刀做得到。
大腦清明了許久,大俱利終於感到了點點困意,他遲疑著想合上眼皮,真這做了又有些猶豫,就這樣不上不下地吊著。
視野變得模糊之際,大俱利似乎瞥到了什黑色的東西一閃而過。
他猛地睜開眼,看清楚那是一縷頭發絲。
大俱利瞧著那長頭發從一縷變成了一束,再變成一把——再然後,一顆倒著的頭慢慢從花板穿透下來,好巧不巧,偏偏就是他先前一直盯著看的地方。
先是頭發,後是頭,然後是脖子。倒懸著的女人臉在黑暗中也是滲人的白,額頭上的血痕透著烏黑,與之形成的反差再鮮明不過。她渾濁得發黃的眼珠凝視著睡在不同方向的燭台切和蜂須賀,下一秒突然就毫無預警地轉向了大俱利伽羅。
視線對了個正著。
就那一眼。
一眼萬年。
大俱利:“……”
他額角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硬是繃住了一張麵無表情的臉。
氣氛僵持著,片刻後,在大俱利就要忍不住去摸他放在枕頭邊的本體時,女鬼一點點地往上縮去,半個肩膀和腦袋再次進入了花板。
眼瞧她最後一點頭發絲尖兒消失在那圈刮痕,大俱利瞪著那的花板,數秒過後,直接掀了自己的被子。
他視線遊移過房間內的其他角落,確認沒再有其他鬼怪後,挪向了另一人的床邊。
他站在燭台切的床頭,低低出聲。
“光忠。”
正在睡夢中的燭台切一睜眼就看見頭頂上浮著的一雙眼睛,驚得往後一縮。
“哇啊……!”他再定睛細看,反應過來是大俱利伽羅,不由掛著冷汗撫平狂亂的心跳苦笑道,“伽羅,這差點嚇死我了。”
燭台切這一喊直接也吵醒了另一邊的蜂須賀虎徹,紫色的長發散亂地披在身下,他有些不耐煩地翻了個身,“你們在吵什?”
大俱利:“有鬼。”
他毫無任何感情波動吐出來的兩個字一入耳,蜂須賀翻身的動作霎時僵住了。
手撐在床側,整個人都不大好的蜂須賀一點點地抬頭,梗著脖子看向燭台切,“不是這個房間沒鬼嗎?”
“唔,”燭台切也一頭霧水,“我以為是這樣呢。”
他轉向大俱利,“伽羅,你看到了什?”
“……”
沉默了幾秒,大俱利指了指先前那個角落。
“一個女人,”他道,“在那出現了。”
燭台切和蜂須賀的視線齊刷刷地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除了幾道淩亂的刮蹭痕跡外什都沒看到。
蜂須賀:“……真的有嗎?”
“伽羅不會騙人的。”
燭台切若有所思地盯著那邊,又瞄了眼鬧鍾。
“不要緊,”他道,“反正這兩有主人和青江君值夜,這個時間應該在執務室,保險起見跟他們一聲就行。”
“對了。”
他疑惑地看著大俱利,“伽羅,你沒睡嗎?”
大俱利伽羅半沒吭聲,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在燭台切關切的目光中道了句:“我不困。”
“果然是剛來還不習慣嗎?”
燭台切自動為他找好了台階,大俱利頓了頓,點了下頭。
“嗯……我現在去找主人,”燭台切征求意見似的問道,“伽羅也一起?”
雖然是問,但實話,他一個人也有點毛。
大俱利毫不遲疑地了聲“好”。
至少他不想單獨跟蜂須賀待在一塊兒。
但後者沉吟了片刻,也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虎徹的真品才不會害怕這種玩意,”麵對燭台切疑問的眼神,蜂須賀沒有絲毫的不自在,義正言辭道,“我隻是為了確保同僚的安全。”
……騙人。
燭台切心道。
剛醒的時候明明一副“我不跟你們同流合汙”的樣子。
但他好心地沒有揭穿,微笑著打開了在另兩人眼中無異於潘多拉魔盒的房門。
“那,走吧?”
*
“這本?”
“不,再往左。”
“這個?”
堀口千抽空抬頭瞄了一眼,“手底下那個。”
看見笑麵青江輕笑著衝她晃了晃那本《西曆06年會議紀要》,她點點頭,什都沒,接著埋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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