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劍歸何處

      “蓉兒，咱們也下山去吧，你要相信默兒的實力，再說方才那人……”

      華山北峰上，其他來看熱鬧的武林人士，一個個都逐漸離去了，嘴還不停地評論著今日看到的這幾場比鬥。

      “東邪”、“西毒”、“南僧”、“北丐”、“中頑童”這新“五絕”的名號，也會隨著這些人的離去，逐漸傳遍江湖。

      由於丘處機的“多嘴”，連同金輪法王、郭靖、木道人和黃蓉也被好事者傳頌，並冠以“四賢”的稱號。

      見到黃蓉久久不願離去，“東邪”黃藥師隻好上前勸說道。

      他們有心也跟上去，卻礙於之前的西峰傳音，既然那人言明不讓眾人前往，出於這多年的尊重，黃藥師等人也不便真的硬闖。

      更何況，包括老頑童周伯通在內的全真教一脈，此時居然還跪拜在地上。

      他們心中或有不解、或有興奮、或有對往事的追憶和懷念，卻獨有那份虔誠是改變不了的，即便木道人和李誌常根本就沒有見過那人。

      “阿彌陀佛，宋皇在朝堂為一代雄主，在江湖卻又是先天宗師，他所走的路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領略的。”

      “當今‘五絕’？哈哈，不過如是，藥兄、七兄，老僧也告辭了——”

      郭默算是看出來了，雖然那道人已經是百歲高齡，卻先有之前的西峰傳音，使得當時的北峰幾乎都頂禮膜拜。

      “阿彌陀佛，前輩終究是前輩，不是他們的機緣，即便是遇上了，也能視若無物的放手，看來貧僧還得在紅塵多喝幾年老酒才行啊。”

      “而且，那個默小子更是離奇的很，研究了一百多年的易經，我卻也看不透他，他是三弟這輩子第二個看不透的人啊——”

      風過雲盡去，皓月正當頭。

      眾人正想離去，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卻是在招呼“東邪”黃藥師的？

      眾人閃目觀瞧，說話之人正是之前跟金輪法王打招呼那個小個子，好像是自稱姓金的。

      當年在西夏的“龍門客棧”，黃藥師也不過停留了數日，給金玉風治好了風邪就走了。

      僧人三弟搖了搖頭，他可沒敢像大哥那樣，直接就往喉嚨灌酒，而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著。

      沉默。

      可惜，對方兩人，一個跟他在伯仲之間，一個甚至還在他之上，兩人聯手豈是他郭默能夠應對的？

      “你們要想我死嗎？——”

      ……

      邋遢僧人瞥了那道人一眼，戲謔地問道。

      “哈哈哈，金某早年練功走火入魔，雖然最終保住了性命，卻毀了容貌、啞了嗓子，黃老兄認不出我也在情理之中，這不，連我那女兒都不敢上前相認了。”

      可惜，身材高大的大哥，沒有繼續追問，自己的三弟看不透的另一個人是誰。

      金鎖關前，等候了七天七夜的楊過和郭襄，終於見到了從西峰上下來的郭默。

      兩劍一模一樣，大小長短，全無二致，雙劍的材料完全相同，都具有極強的磁性，如果放的距離較近，雙劍會自動吸在一起。

      多方打聽之下，才知道自己的女兒跟“東邪”黃藥師走了，竟然成為了這位“五絕”中人的關門弟子。

      劍身烏黑，沒半點光澤，就似一段黑木一般。

      沒想到，在這西峰之上，這道人卻會如此慷慨，給楊過和郭襄送了這樣一份大禮。

      ……

      他們誰也沒有去阻止楊過和郭襄，似乎鄭重其事地把他們兩個叫到西峰來，就是為了送他們一個燒雞，外加兩把寶劍？

      郭默有些不解，繼而大驚失色。

      華山，西峰。

      多方打聽之下，金昌才知道，偌大一個夏家，在十幾年前的一天夜，來了一夥不明身份的人。

      從天而降，劈向一塊巨大的石頭，似乎連天空都被劈裂了？——

      那婦人朝著郭默跪了下來。

      最終，一路向東，直到大海，金昌躲到了一艘海船之上。

      雖然他沒見過，卻也知道這兩把寶劍的來曆，隻是不清楚為何會落在這道人的手中？

      先是養好了自己的傷，又將他在泰山地穴中得到的無名秘籍，好好修煉了一番。

      不知何時，“斧劈石”之上，一左一右出現了兩人。

      如今親口有此一問，郭默就明白此老的心火依舊很旺盛啊！

      “今日‘華山論劍’，決出了當今的新‘五絕’，那，我等三人又如何？”

      郭默不確定緊接下來會發生什事情，如果對方隻是一個人，他完全有信心能護住楊過和郭襄。

      突然，站在郭默右手邊的道人，毫無征兆地向郭默發動了進攻。

      “先天境界——”

      那道人和郭默具是一愣，不明白他為何如此？

      “‘霸皇’，你這點兒功力可是不行，還有什霸道的招數，盡管使出來吧——”

      金玉風就沒敢往爹爹身上想，畢竟兩人也分開二三十年了，爹爹離開之時也就三流境界的身手，不過輕功卻到了一流，當年響徹西北的“無影客”可不是白叫的。

      “噗——”

      “天地不仁”？

      既然天地不仁，我輩又何必敬天畏地？

      此時，這一僧一道，一左一右地站在郭默的兩邊，麵對的正是那個碩大的“斧劈石”。

      僧人三弟順手給了店家酒菜錢，哪怕他們喝的酒是自己帶來的，而桌上的四碟小菜，從頭到尾也沒動過筷子。

      郭襄僅僅愣了兩個呼吸，就飛身形上了“斧劈石”。

      郭襄還是先找上了那名僧人，這多年沒見，郭襄都長成大姑娘了，這位邋遢僧人卻似乎一點兒都沒有變過。

      聽到這夫婦的介紹，郭默徹底驚呆了，回頭再看了看一旁那瘦弱的孩童，完全不敢相信這眼前的一切。

      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金昌就算再想弄明白，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事情，卻也無從著手了。

      雖然，金昌和夏若雪並沒有結為夫婦，但在金昌的心，卻始終難以抹去夏若雪的身影。

      郭襄和楊過都被嚇了一跳，他們根本就沒看清楚，這二人是怎出現的，難道是從石頭蹦出來的，或者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哇，是們兩位啊？好久不見了，今日我終於能比較一下，你們兩個到底是誰的酒葫蘆更大一些了。”

      傳說中的事情不足為信，也許確有其事，也許隻是世代相傳的一個淒慘的故事罷了。

      仗著有郭襄這個女子在，三人敲開了隔壁的門。

      說什“一百多年沒見”？

      說什“從皇宮順酒”？

      您怎不說自己能死而複生呢？

      也正是在此期間，無意中得到了金輪法王的臂助。

      隻顧得招呼楊過，倒是也不知道問問她老爹餓不餓？

      “兩位小友也算有緣之人，僧兄給了你們燒雞，貧道也有份小禮物相贈。”

      好巧不巧的，傾盆大雨過後，一處地穴坍塌，讓金昌得到了一本無名的武功秘籍，也暴露了他的行藏。

      “爹爹，這哪有人嗎？咱們是不是被人騙了？”

      西峰是華山最秀麗險峻的山峰，峰頂有巨石狀如蓮花，故又名蓮花峰。

      懵懂了半輩子，蹉跎了半輩子，如今也七十出頭的人了，料想這次“華山論劍”上能見到女兒，金昌也就來到了華山。

      郭默也睜開了眼睛，他隱隱約約有些猜測，有些激動，甚至一度想飛奔到華山腳下去。

      方才郭默給這孩子檢查的時候，卻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正是這件事情，讓他覺得無論多棘手，也一定要將這孩子的眼疾治好。

      “三弟，你也沒有二弟的消息嗎？”

      “不曾——”

      一盞昏暗的油燈下，房間有母子二人，鄉下人的打扮，那孩子大約有五歲的樣子，眼睛上卻蒙著白布條。

      道觀就這大，三人又是武功高強之人，聽覺自然比常人要敏銳的多。

      但是，等金昌千迢迢來到濟南府，進到夏家莊的時候，卻發現此地早已被夷為平地了。

      “哈哈，宋皇果然謹慎，到底是帝王生活鍛造了你，還是你真的生而知之，見識如同我等百歲之人一般？”

      “四十年，彈指一揮間，普通人一生卻難有兩個四十年啊，昔日那些老友也真的成‘老’友了——”

      沉默許久的黃蓉終於說話了，做出的決定卻令眾人多有不解，也許其中另有隱情，隻是不方便過多的詢問罷了。

      隻是，郭默看的是“斧劈石”本身，而這一僧一道看的，卻是這“斧劈石”的上空。

      “霸皇，你……你為何不趁機突破，反而撤功自毀？”

      原來，這個五歲大小的孩子，體內居然有著“先天之氣”？

      這個發現可非同小可啊，據說除了境界突破到“先天之境”的練武之人，就隻有尚在母胎之中的胎兒，體內才會有“先天之氣”。

      正趕上一名小道士出來關大門，看到了郭默三人，就停下來問道。

      沒有時間讓他多想，自然而然的就使了出來。

      七天過去了，郭默受的那點兒傷早就好了，而他的內心，已經製定了一套計劃，隻是尚未決定用多長時間來完成它。

      “過兒，你還記得當日那個八歲的小和尚嗎？”

      “此處隻有我等三人，二位前輩可以告訴在下，為何苦心孤詣地將郭某引到這華山西峰了吧？”

      時刻離不了酒葫蘆的邋遢僧人，此時竟然將腰間的酒葫蘆解了下來，遠遠地放置在一邊。

      郭襄覺出了爹爹的異樣，從一旁推了推他，輕聲問道。

      但是，這個“斧劈石”卻真實的存在，如果不是人為，那真的要感慨天地的鬼斧神工了。

      華山腳下的軍營已經撤走了，郭默就知道黃蓉他們已經回去了。

      “大哥，要上去嗎？”

      雖然沒有出聲叫喊，不斷顫抖的身軀，還是能看出他強忍的難受。

      “噗——”

      兩人又默默地喝著酒，眼見得第二壇也快見底了。

      “道法自然”？

      什是道？什是自然？我命由我不由天！

      山東夏家，在當地武林也有這一號，甚至在濟南城西，還有一處夏家莊，是夏家的祖地所在。

      “二哥雖然從小出家，卻對二嫂情根深種，自從五十年前二嫂離世之後，他就一直鬱鬱寡歡，如果他知道大哥還在世就好了，可如今……”

      “黃老兄，還記得兄弟否？”

      “宋皇可是對這‘斧劈石’有感？”

      “哦，宋皇居然知道貧道的舊事？連這兩把劍的來曆都清楚？著實讓貧道有些吃驚啊，看來貧道和僧兄都沒有找錯人啊。”

      桃花島的人、江南七怪的人，再加上全真教的人，林林總總也有幾十號，黃蓉索性請眾人進了軍營。

      寺廟道觀，都有與人方便的習慣，隻是有錢的多給幾個，沒錢的遇到好心的也會被收留。

      可惜這些年來，郭默再沒有新的“進項”，後來長大的幾個兒子和徒弟，就沒有那個福分了。

      ……

      聽完婦人的哭訴，郭默也動了惻隱之心，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既然遇到了如果能幫一把，郭默是絕對不會推辭的。

      一刻鍾的檢查之後，郭默再次把白布條給那孩子蒙上，麵色有些凝重。

      “我等來華山遊曆，不想錯過了宿頭，可否在貴觀借宿一晚？明日臨行可多給些香火錢。”

      “師傅，您這是怎了？”

      僧人三弟沒來由灌了自己一杯，眼睛卻盯著對麵的大哥。

      身材高大的大哥，也將自己碗的酒喝幹，連一滴都沒有剩下。

      我是郭默，我是大宋的皇帝，我是武林中的“霸皇”！

      “開呀——”

      那婦人雖是鄉下人打扮，卻口齒清晰，話說的不緊不慢的。

      拋開年齡和輩分，郭默已經有了跟這兩位傳說中的人物，平起平坐或一較高下的實力，索性把話攤開了說。

      事先，郭默就對華山之行就有過預判，甚至連“遺詔”都寫好了。

      三人下午在二十外的酒肆用過飯了，此時也不覺得餓，索性就直接休息了。

      兩隻眼睛盯著郭默，眼神哪還有往日的酒意和迷離？

      另一旁的道人卻沒說話，默默地解下自己的酒葫蘆，還忘情地飲了一大口，才小心翼翼地將它放置在了遠處。

      “爹爹，您怎不說話了？”

      可是，對方偏偏是兩個人。

      “也好，他們畢生好奇和追尋的，在大哥眼，也許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了。”

      夏氏一族在此傳承了十幾代，族中文人、武將，行走江湖的遊俠比比皆是，可以算是顯赫一時。

      在“東邪”黃藥師和“飛天蝙蝠”柯鎮惡的一致要求下，南希仁和金玉風又雙雙正式拜見了金昌，雖然他不是金玉風的親生父親，卻也有十幾年的養育之恩。

      在他看來，這應當是某個邪道的幫派，或者某處山匪巨盜所為，就這樣，五年時間金昌幾乎將齊魯之地洗了一個遍。

      四十年後，如果“八思巴”真來中原，當由何人去應對呢？

      借著月色，黃藥師覺得此人的身形、氣質有些熟悉，可是他的樣貌和聲音，卻是那樣的陌生。

      眾人或許還有些猜測，黃蓉卻果斷地做了決定。

      隻是每次在金昌離開之時，就在牆上寫下“雙手拖天分日月，笑看武林第一人”的字樣。

      “三位居士可是要借宿嗎？”

      四十年後，自己也不過六十歲，難道還對付不了那個小和尚嗎？

      看著楊過的表情，郭默也明白他心中的想法，隻是四十年後的事情，現在誰能說的清楚呢。

      似乎有一座酒家，小店殘破，夜靜更深，兩人對飲，自得其樂。

      當郭默把前兩招反複使用了三次之後，一僧一道對視了一眼，二人就明白了，這已經是最強的郭默了。

      “賢伉儷具是聰慧之人，既然新‘五絕’的名號是當今皇後所定，那我等三人的諢號，不如就請宋皇一開尊口了——”

      郭默的幾個大一點兒的徒弟，包括郭默自己和他的三位夫人，都有自己專用的寶劍。

      既然不用著急回去，郭默索性帶著楊過和郭襄二人，在華山附近遊蕩，之前直接上了北峰，倒是錯過了不少名勝古跡。

      那道人很是不解，為何郭默年紀輕輕的，就能知道如此多的江湖秘辛？

      三人如走馬燈一般，快的時候根本就看不到人影，隻能聽到衣袖的破空之聲。

      “你們這是？——”

      修行了七八年，也算是小有所成，達到了一流境界。

      “爹爹，您終於下來了——”

      “好吧，咱們也離開吧，在山下等他三日，三日之後還沒有下山，咱們就回京城去吧——”

      看著如今有些癲狂的一僧一道，郭默似乎明白了什。

      聽到小徒弟衝著對麵之人叫出了“爹爹”，黃藥師才恍然大悟，是了，這就是當年“龍門客棧”的老掌櫃，“無影客”金昌了。

      ……

      “你父如今即為我全真掌教，這套‘全真劍法’就贈與了你小子吧。郭小丫頭也學過古墓派的‘玉女劍法’，你二人雙劍合璧，應當能越級挑戰了。”

      一燈大師走了，踏著月光而去，直到消失在蒼山夜色之中。

      金昌講述自己這番經曆的時候，眾人已經來到了華山腳下。

      但是，在一次大境界的突破時，金昌卻走火入魔，被這無名功法反噬，引發了肌體的異變。

      “人之初”三式，一僧一道，聯手化解；

      師傅一說話，楊過就明白是什意思了，不過他卻沒怎擔心。

      秋風過處，吹散了明月旁邊的雲朵，亦或是，明月自己從雲朵中鑽了出來，卻要將這份功勞記在了秋風的頭上？

      “你是金賢弟？”

      “好了，咱們回京吧，南天，把‘錦衣’也帶回去，不必留下任何人——”

      “如果是別人說這樣的話，三弟一分都不會相信，但是，這兩個小子確實與眾不同。”

      線索沒有找到，卻也將山東的武林給淨化了不少。

      郭默怎會知道？

      “好了，過兒你帶襄兒去金鎖關把守，順帶先練一下前輩賜的劍法，不要讓他人過來相擾。”

      這時候，金玉風已經撲到了金昌的懷。

      那道人先是品評了一番，然後反問郭默道，連邋遢僧人也一並看向郭默。

      難道他是把劍法用雙掌使了出來？

      郭襄一聲驚呼，拿到了油紙包，也算是跟這二位打過招呼了，知道爹爹跟他們有事要談，就又知趣地從“斧劈石”上飛身而下。

      “這還差不多，哇，居然還真是熱的？——”

      這時候，華山上傳來了那邋遢僧人的喊聲。

      “癲僧”也是一晃雙掌，居然先躺在了地上，兩眼惺忪、哈欠連天，左掌擊向郭默腰間，右掌纏向郭默的雙腳。

      這些已經跟黃蓉等人，或者說跟這次“華山論劍”無關了。

      其實，這位剛剛現身的時候，金玉風就覺得有些熟悉，可惜，那樣尖細的嗓音，又是一副陌生的麵孔，更有一身一流境界的武功。

      楊過和郭襄轉了一圈，也沒有在西峰找到半個人影，郭襄就禁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