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輩，既然你這想要找死，老衲索性就成全了你——”

      金輪法王不了解郭靖的性情，還以為他方才那番言語，是在對他進行赤裸裸的挑釁，頓時把對方的“贈藥之情”，瞬間就忘到了腦後。

      話雖如此說，金輪法王手上卻沒敢小覷了郭靖，上來“龍象般若功”就提到了第九層，“九龍九象”之力。

      郭靖謹記方才二弟郭默的囑咐，上來沒有跟金輪法王去硬碰硬，最終打敗對方要用“北丐”傳授的功夫，並不表示全程他就不能使用其他的武藝。

      因此，這二人一交上手，郭靖先用的卻是“朝陽落日掌”。

      這套掌法是郭默自創的，二十年來幾經修改升級，尤其是在郭默突破到“先天境界”之後，加上在終南山密洞中領悟的武學真諦，這套掌法已經進階成“半步先天”的功法。

      郭默的那些徒弟們，目前還尚未有一人，能夠將這套“朝陽落日掌”練至大成，如今成就最高的在，也無非是楊過和武南天兩人而已。

      但是，此掌法在郭靖的手中，卻已經算是登峰造極、爐火純青了，單就掌法而言，即便是郭默自己，也未必有大哥使得這樣的圓潤。

      郭默不得不感慨道，大哥郭靖果然是對掌法最有天賦之人，似乎什樣的掌法到了他的手中，都能夠賦予其特殊的色彩，這算是術業有專攻嗎？

      “郭靖，你跟那‘江湖百曉生’是什關係？”

      二人交手了三十幾個回合，金輪法王瞅準了一個空隙，左掌一晃郭靖的麵門，身子卻緊跟著向右轉，趁機跳出了圈外。

      見到郭靖用的是這套掌法，當年敗在郭默手中的場景，仿佛又浮現在金輪法王的腦海。

      二人即便發現了這點，卻也不好真的就聯手去擊敗老頑童，這樣一來就給了場外觀戰之人一種錯覺，似乎老頑童能力敵他們二人了。

      更引入注目的是，原本忠厚老實的郭靖，此時的神情更像是一位草原上的激昂慷慨之士。

      郭默把老頑童拉到了一旁，對著他耳語了幾句，大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不過，郭靖自信金輪法王也不會好受，才敢這明目張膽地，在場地中自我調息。

      “南山樵子”南希仁，在大開眼界的同時，也沒忘了今日“華山論劍”的主題。

      “東邪”對“北丐”不分勝負，“南帝”對“西毒”難分伯仲，而老頑童又不停地在兩者之間搗亂，看得場外眾人目瞪口呆之時，又不禁一陣好笑。

      “是啊，我等千迢迢趕過來，就是想一睹幾位前輩的風采——”

      那些不認識的，看到全真教的、桃花島的、江南七怪的一眾高手，都圍在一位中年男子的周圍，根據江湖中那多的傳言，還能猜不出郭默的身份嗎？

      “哼，段皇爺也好，一燈也罷，我歐陽鋒一並接著就是了——”

      話音剛落，場中又多了一人。

      說實話，郭靖長這大，除了跟郭默練功的時候，還從來沒有跟誰交手三四百個回合的。

      黃蓉略加思索就侃侃而談道。

      這次倒不是“西毒”歐陽鋒見死不救。

      “越女劍”韓小瑩，就站在黃蓉的身後，對於這位徒弟媳婦兒，韓小瑩一如二十多年前那般的支持。

      那份淡定，那份自信，那份從容，雖然他隻是一個八歲的小和尚，卻讓在場眾人覺得，他是在莊嚴地給中原武林下了一封戰書。

      而修成第十一層，直接就成為“先天境界”中的強者，金輪法王今日還真是急眼了，也或許是壓抑的有些太久了。

      沒有人聽說過他的名字，自然也就沒有人把他方才的話放在心上，除了郭默。

      方才見到郭靖使的“降龍十八掌”，“東邪”黃藥師就有些蠢蠢欲動，但凡練武之人，又有誰不想跟同級別的高手過過招呢？

      大費周章地跑到華山來幹嘛了？

      “哈哈，既然藥兄有此雅興，老叫花自當舍命陪君子——”

      “我爹、洪老前輩和歐陽先生，都是原來的‘五絕’中人，名號依然沿用之前的即可。”

      在場地的另一角，“西毒”歐陽鋒正陪著小和尚為金輪法王掠陣。

      很多年沒有見麵，洪七公還是第一次見到老頑童的“左右互搏”，再次驚得出言相問道。

      又通過瘋狂的進攻，來壓榨自己的潛能，狂轟亂炸三十多招之後，金輪法王居然強行運轉了第十一層“龍象般若功”，這是要將對麵的郭靖斃於掌下嗎？

      “那個段……大師，老頑童幫你來打老毒物了——”

      “去死——”

      金輪法王不想再留在這，甚至都沒跟任何人打招呼，轉身就想離開，卻聽到一道尖細的聲音。

      方才那一記“亢龍有悔”，可以說是這多年來，郭靖打出的最強一擊，卻也被金輪法王強大的力道給震傷了內腑。

      “嗯？老頑童也是‘半步先天’了？——”

      “像，太像了，靖兒這套‘降龍十八掌’，使出來的時候怎會有那位的神韻？”

      而此時的金輪法王，卻還能站立著，隻是那踉踉蹌蹌的步伐，再加上胡亂揮舞的雙臂，似乎還在尋找著對手。

      “阿彌陀佛，師傅，您此時不醒、更待何時？——”

      洪七公嘴上說著話，手中的“降龍十八掌”卻沒有停下來，跟老頑童來了個硬碰硬。

      勉強打鬥了一百個回合，老頑童一撤招，一個飛身又撲向了“南帝”和“西毒”的比鬥。

      “二弟說過，‘降龍十八掌’在那位前輩的手中，遇強則更強，在最惡劣的戰鬥中，不斷地突破自己，我要退嗎？”

      “喂，金輪，你這些東西還要否？——”

      或者說，整套掌法已經變成了進攻為主、防守為輔、以攻代守，攻敵之必救，使其無力突破自己進攻的範圍。

      場地中多了一位小和尚，雙手合十、高誦佛號、莊嚴寶相、步履款款。

      隻見場中的金輪法王，發瘋似的揮出一掌又一掌，已經完全放棄了防守，速度之快、勁力之強竟不是方才能比的。

      “阿彌陀佛，老施主有些麵善，小僧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了。”

      就算是將來徹底康複了，“龍象般若功”恐怕也隻能停留在第十層，再也難有寸進。

      “南帝”對“西毒”，這兩人就戰在了一處，“六脈神劍”對“參合指”，看得郭默一陣恍惚。

      場中這四位，郭默也都算熟悉，其中有幾位他也交過手，卻從來沒見到他們彼此間較量過，更何況是這四人同場較技？

      不過，他現在的狀態卻出奇的好，“全真內功”持久性強的特點，終於還是顯現了出來。

      那是一位精瘦的老者，一身灰色的衣衫，小個兒不大，約有五尺掛零？

      留著兩撇狗油胡，看著有七八十歲的樣子，兩眼如燈，手拎著一個包袱。

      “敢問小和尚你叫什名字？——”

      在“東邪”、“南帝”、“北丐”這邊觀戰的，那可一個個都是絕對的內行中人。

      戰到後來，郭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不用再刻意去模仿，仿佛“降龍十八掌”原本就應該是那個樣子，羚羊掛角、不著痕跡。

      “哈哈，周大哥，你看到場中這四人沒有？他們已經打鬥了四百來個回合，卻誰也奈何不了誰，看來境界和實力應該在伯仲之間。”

      接過韓小瑩的話題，“長春子”丘處機也感歎道。

      一向玩世不恭的老頑童，此時竟然淚流滿麵，衝著那道聲音的位置跪坐了下來。

      看到老叫花沒搭理自己，老頑童又不識趣地跑到了“東邪”黃藥師的麵前。

      “這……這……你們幾個太不地道了，你們都有人陪著玩，誰來跟老頑童打啊？”

      此時的金輪法王，神誌已經有些混亂，不停地對著郭靖發動進攻，十招卻有三招是自行打失的。

      這一打鬥，把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

      “默兒，既然當今‘五絕’已定，諸位前輩的名號是否當有些變動？”

      “至於這中間位置，周伯通既然以‘老頑童’行走江湖多年，不如就叫‘中頑童’如何？”

      可是，回想起四十年前的種種，似乎事實是這樣，才更能說明一切。

      小和尚走了，邁著短小卻堅定的步伐離開了。

      還退的了嗎？

      金輪法王的兩條臂膀變得更粗壯了起來，兩隻眼睛已經發紅，血貫瞳仁啊？

      竟然不顧得其中的風險，強行運轉了“龍象般若功”的第十一層。

      華山北峰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這個聲音似乎不是從人的喉嚨發出來的，而像是來自於一個遙遠的洪荒巨獸。

      “龍象般若功”，第十層和第十一層，說是有天壤之別也不為過，練會第十層就能強過大多數絕頂高手。

      “左右互博”，一招“空明拳”攻向左邊的黃藥師，一招“三花聚頂掌”應對右邊的洪七公。

      因此，除了郭默和武眠風，郭靖應該算是他最親近的長輩，連那些師公們都比不上。

      這兩者決定了，郭默已經不能簡單地用傳承和輩分來衡量了，就像“東邪”他們老幾位，在討論“華山論劍”的時候，就自動選擇把郭默過濾掉一樣。

      這是場外的郭默發出的驚呼。

      “郭二弟，要不咱倆打一架吧？不行、不行，他們說你已經到了‘先天境界’，比老頑童高了那一丟丟，輸了不好玩。”

      打到後來，卻能夠發七分力對敵，還能自留了七分，“亢龍有悔”，果真就在於一個“悔”字啊！

      這一番對轟，竟然讓郭靖找到了久違的快感，恨不得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下去。

      郭靖難得如此豪放的大笑，即便不時有鮮血從嘴角滑落，卻也難掩他內心的那份興奮。

      尤其是場中正打鬥的五人，聽到這道聲音，不覺都是一個激靈，紛紛罷手、跳出圈外。

      此時，場中很多人尚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南帝”，竟然早已出家為僧，就是眼前這位須眉皆白的老和尚啊？

      否則，不是金輪法王爆體而亡，就是出手阻攔的人，也被他拖入其中，就好比此時場中的郭靖。

      他知道以大哥的脾氣秉性，此時此刻內心的壓力一定不小，這是一場不能輸的戰鬥。

      “哈哈，藥兄，既然靖兒來了，我相信你那位寶貝女婿肯定也來了，他們兄弟情深，他都沒出手，我老叫花又何必多此一舉。”

      他這一提問，眾人也紛紛看向郭默。

      “是啊，那可是傳說中的‘先天高手’啊，三十來歲就登頂了武學的巔峰——”

      “不好——”

      雖然對方才八歲，郭靖卻如同對待同齡人一般，絲毫沒有輕視他的年齡。

      “大哥，速退——”

      來到“南帝”和“西毒”這，老頑童就改打法了，不是同時去進攻二人，反而是幫助一燈共同對付歐陽鋒。

      洪七公看得有些呆了，就連隨手打開的酒葫蘆都忘了蓋上，任憑一線“英雄醉”滴落在腳下的山石上。

      “‘東邪’、‘西毒’、‘南僧’、‘北丐’、‘中頑童’？好、好啊，黃姑娘果然心有七竅、冰雪聰明。”

      遠遠近近的一眾高手，猜出了郭默的身份，小聲的議論著，有些人還不自覺地向著郭默拱拱手，算是見禮了。

      “咦，老叫花，你這‘降龍十八掌’什時候有變化了？”

      “默兒，以你之見，當今的‘五絕’是否就是這場中的五位前輩？”

      郭默的論斷自然沒有人反駁，不僅是因為他的實力和地位，更是眼前這活生生的事實。

      “郭某從未聽過這個名號，不明白大師在說什。”

      “多謝諸位前輩的抬愛，那小女子就卻之不恭了——”

      見遲遲不能拿下郭靖，金輪法王不禁有些急躁，從郭靖使出那套“朝陽落日掌”開始，金輪法王就把他當做了仇人看待。

      “哎，金輪大師也是貴人多忘事啊，一晃過去三十多年了，不提也罷，原本想著阻止你來參加‘華山論劍’的，也算是報答你昔日相助之恩。”

      “其中四位，早在四十年前就是‘五絕’中人，如今功力和境界再上一層樓，都已經達到了‘半步先天’的境界。”

      “默哥哥，這種事情，我一介女流怎好妄加評論？”

      聽了對方的話，金輪法王也明白了，此人對自己並無惡意，想必偷走這些輪子，為的是讓自己知難而退，沒想到自己卻又去找到了“西毒”同行。

      場中的郭靖第一個感覺到了金輪法王的異樣，他自己卻不能夠停下來，隻能咬著牙陪著對方爛施內力。

      “是啊，如今的‘五絕’，卻已經不是簡單的五位絕頂境界的高人，而是全部到達了‘半步先天’，可見當今武林武學之盛啊——”

      金輪法王轉身離去了，沒想到他的徒弟，那個八歲的小和尚卻來到郭靖的身旁說道。

      一向走到哪都受人敬重的金輪法王，哪還受得了這個？

      放到江湖中，每一位一流境界的高手，都是一方耆老或者門長的存在，但是在昔日“五絕”麵前，卻都變成了他們的擁躉，像極了後世那些腦殘粉。

      如果連郭靖都輸了，那就等於說，金輪法王憑借一人之力，打敗了中原武林“五絕”的所有門人弟子。

      “老頑童，你這是什功夫？”

      “不好——”

      就連郭默，也隻是看到灰影一閃，然後，場中就多了這一位。

      此時，又聽到周圍都是為對方加油打氣的聲音，更有甚者，在為對方喝彩的同時，還夾雜著辱罵自己的汙言穢語。

      “黃老邪、黃老邪，你說我這郭大弟，能不能打敗這個尖頭和尚啊？這小子武功進步挺快的，雖然比起我老頑童還差了那一丟丟……”

      “宋皇，勞駕來西峰一晤，其他人等不得尾隨而來，居庸關那兩個小朋友，也一並來見見吧——”

      這多人在場，愣是沒人看清楚，此老是什時候跑到場地中去的。

      “‘東邪’、‘西毒’、‘南僧’、‘北丐’、‘中頑童’，‘五絕’位次已定，此次‘華山論劍’也該散了。”

      “‘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四位前輩到底現在誰才是‘天下第一’啊？——”

      “蓉兒，以你之見如何？”

      “七兄，既然一燈大師接住了老毒物，咱們兩個也下場比劃比劃？”

      “蓉兒，你就當仁不讓吧，柯瞎子也支持你——”

      郭靖換成“降龍十八掌”之後，才跟金輪法王對攻了三個照麵，老頑童就沉不住氣地問道。

      一聲斷喝，原本發癲發狂的金輪法王，居然奇跡般地停了下來，卻一屁股癱坐在地上，似乎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了。

      全場群情激奮之下，首先出來說話的，居然是孤孤零零的“西毒”歐陽鋒。

      高手之間過招，輸贏往往就在那一線之間。

      “靖兒——”

      這是走火入魔了嗎？

      尤其是跟木道人之爭，不僅耗費了他不少內力，更是被木道人臨了“玄冥神掌”的寒氣掃了一下。

      又過去了五十多招，兩人的交手快接近五百招了，郭靖的雙掌、雙臂，漸漸地失去了知覺。

      “七師傅，您不要責怪二弟，方才一戰弟子受益良多，練功的事情總還是要自己去麵對的。”

      “蓉兒，你就不要謙虛了，你現在也是‘半步絕頂’的境界，又身負多種神功，普天之下的江湖女子恐怕要以你為首了。”

      在他的身後，又跪依次跪下了八名道人，正是全真教的八位一流境界的高手。

      郭默自己能上去嗎？

      看著“北丐”洪七公，居然舉起大葫蘆，自己灌了兩大口酒，一旁的“東邪”黃藥師就問道。

      “小和尚無需如此，今日郭某同令師算是打了一個平手，不存在誰勝誰敗，如果小和尚想要報仇，盡管來找我郭靖就是。”

      隻是，如今場中的郭靖，一用上這套掌法，居然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似乎變得更加的勇猛，或者說悍不畏死？

      金屬撞地的聲音，熟悉的包袱皮，不用打開金輪法王就知道，邊是自己一個多月前，丟失的那五個輪子。

      郭默的喃喃自語，還是引起了黃蓉的注意，雖然場中的小和尚表現的很是不凡，卻也沒有引起黃蓉過多的關注。

      “老頑童，你這是搗什亂啊？我跟藥兄的比鬥還沒分出勝負呢。”

      受了郭默的“蠱惑”，老頑童就像是發現了一件稀奇的事物，一蹦三尺高，向離得比較近的“東邪”和“北丐”就下手了。

      即便如此，每次兩人對掌，都震的郭靖兩臂發麻，氣血翻騰。

      也就是說，發七分力對敵，自留三分是最基礎的，他是在以攻代守，卻不是完全放任自流。

      其實，三人遊鬥了數十個回合之後，無論是“東邪”還是“北丐”，雖然覺得“左右互搏”甚是神奇，卻也找到了破解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