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媽的內髒出問題了!
“滾!!”
林碗腦子那根繃得極緊的弦徹底啪塔斷了, 當即暴怒地抬腳猛踹他的臉,腳心踹到他高挺的鼻梁。
這腳不僅踹中了,而且踹得結結實實。
但對方仿佛一點痛感都沒有, 隻抓住她的小腿,不讚同地說, “不要亂動,你已經受傷了。”
修長冷白的手指嵌進小腿肚, 力量不輕不重, 但林碗半絲不能動彈了。
林碗暴躁地發現好像即使他站在那不躲讓她打, 她也打不出什傷害, 除非拿把特別鋒利的骨刀劈。
隱雨見她不動了放開她,一直以來波瀾不驚的臉上泛上一絲快要養死了的煩惱。
他幫她穿好衣服,從樹枝上抱下來。
回去途中他不再把她當麻袋扛在肩上, 一手托著她的背,一手挽著她的膝彎, 像對待易碎物品般抱著。
他覺得這特性種脆弱得難以想象,如果再像之前那樣扛, 搞不好她會當場吐血死亡給他看。
回去的途中他掠行時的速度也特別平緩, 不像以前那樣一會掠到樹梢, 一會跳下低崖, 就是規規矩矩的在地麵上掠行。
林碗還是第一次在隱雨這享受這種待遇。林間的涼風一陣陣迎麵拂過來,在大熱天尤其的舒適涼爽, 原本激烈的情緒漸漸被涼風安撫, 她平靜下來, 感受這電風扇般的涼爽效果。
她忽然發現自己的碎發被風吹起, 有幾縷撓到了隱雨如玉的側臉上。
林碗心中冷笑一聲, 故意把已經鬆了的丸子頭完全解開。頓時大蓬頭發呼啦一下吹到隱雨臉上, 遮住他大半張臉。
隱雨兩隻手都抱著林碗,隻能偏了偏頭讓擋住他眼睛的亂發離開些。
他低睫瞥了她一眼。
女人素白的小臉神色平淡,唇角微抿,在看向其他地方,實則一雙杏眼隱隱含著報複後的得意。
她臉上微有薄汗,汗濕的發絲黏著鬢角,半邊臉殘留著與巨狼搏鬥留下來的血跡,唇角還有一絲血,是咬巨狼喉管時沾上的。
整個人生動、野性、活潑,跟之前畏懼他的樣子截然不同。
隱雨收回目光,繼續前行。
剛養了幾天稍微養出點滿意樣子來,就出毛病了。
皮外傷好治,內髒出問題就比較麻煩,尤其是在沒有同族靈師的情況下,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
隱雨將林碗帶回紫羅蘭部族找三長老芙蕾雅。
芙蕾雅除了是紫羅蘭部族的三長老外,還是名出色的老醫師。
她的住所擁有紫羅蘭部族很罕見的帶圍牆的院子,幾隻喵崽子趴在院子牆頭打盹,而她在指揮著幾名徒弟曬草藥。
這安寧的氣氛在隱雨抱著渾身是傷的林碗進來時打破了。
芙蕾雅看到林碗的傷大驚:“這是怎了?”
林碗肩膀巨大的爪痕觸目驚心,脖頸處的血跡被太陽曬幹了結成了塊,手臂、大腿也全都包著紗布,看起來也有舊傷。
幾名徒弟放下草藥圍了上來,牆頭上的奶喵也不打盹了,從牆上跳下來圍在旁邊焦急不已。
“喵喵喵!!”
“隱雨大人她怎受了這多傷?發生什事了?”
“你痛不痛,我給你拿止疼草!”
林碗久違的再次貓咪們的關懷,簡直要眼含熱淚了。
在隱雨這的幾天是她到了紫羅蘭部族後吃苦最多的日子,吃苦吃到簡直懷疑自己的吸貓體質是否失效的程度。
還好,貓咪們還是愛她的。
隱雨踢開圍在腳邊的奶喵,沒有回答他們的疑問,抱著她穩步走進屋子。芙蕾雅讓幾名徒弟待在外麵,腳步急急地進了石屋。
自林碗來到紫羅蘭部族後,芙蕾雅一直刻意讓自己不去見這名對她們貓族有特殊吸引力的特性種,但暗中一直在關注她的消息。
幾乎是預料中的,族內因為她變得不再太平。
柏特因為她離開了部族,如今歸期不定,生死不知。菲爾汀和隱雨因為她而不合,據說菲爾汀離開部族去獵殺海龍獸了,想用海龍獸的頭骨從隱雨手中換林碗,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來。
紫羅蘭部族中三名最強的化形種有兩名因為林碗處於危險境地。
可當看到她身上那多傷,芙蕾雅還是止不住的心疼,甚至心中還怨怪起了隱雨。
搶了去又不好好養,把人折騰成這個樣子!
芙蕾雅的床是安放在地麵的,隱雨不客氣地把人放到她床上。
“我給她重新上一遍藥,你站到旁邊去。”芙蕾雅忍著心疼麵無表情地說。
隱雨:“不用再上藥了,這些傷沒什大礙。”
芙蕾雅怒氣衝衝皺眉斥:“什叫這些傷沒什大礙,這多爪痕咬痕還沒有大礙?”
隱雨像是感受不到她的氣怒,神色和語調一成不變,平靜道:“嗯,這些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她的主要問題是內髒。”
芙蕾雅一怔,神色肅穆起來:“她內髒受了傷?什地方?”
“不知道,但她的□□在流血。”
□□在流血?
芙蕾雅一下就想到了流產,麵色登時變了:“你們□□了?”
啊?
躺在床上的林碗傻傻睜大了眼睛。
芙蕾雅在床邊坐了下來,頭疼地用手掌揉了揉額頭,低聲道,“我糊塗了,才幾天功夫不可能是你的。”
林碗跟著隱雨的時間還短,更有可能是菲爾汀或者柏特的。
真是糟糕,本來他們三人的矛盾就夠難調和的了,假如林碗又因為隱雨流掉了柏特或者菲爾汀的崽子,那他們回來後……菲爾汀會是什反應不得而知,柏特這個暴戾種絕對和隱雨不死不休。
原來懷了別人的崽子。
隱雨的目光移到林碗小腹上,玉白的指尖像蝴蝶般輕輕落下。
“是菲爾汀的嗎,原來你們已經上過床了,怪不得你舍不得離開他。”
明明語調依舊跟死水一樣沒有波動,但林碗聽著莫名有種陰陽怪氣的感覺,她砰地一下打掉他的手,在床上坐臥起來,萬分無語地對兩人道。
“不是,我隻是來姨媽了啊?!”
隱雨認不出就算了,紫羅蘭部族沒有生理科普課程,年輕的雄性化形種不知道這東西也有可能。
但這位女性長老怎也會一無所知的樣子?竟然直接就誤會她流產了。
解釋了半天,林碗才終於讓兩人明白,原來他們那個種族的雌性是每個月都會流血,而林碗也才知道,貓族雌性化形種竟然不用來姨媽。
隱雨:“還要流多久的血?”
林碗:“大概七天吧。”她經期向來比較久一點。
坐在床旁的芙蕾雅皺起眉,唏噓:“要這久啊……”
隱雨輕輕撫摸林碗脖頸處的傷痕,每次總以為她夠脆弱了,結果下一次都會糾正他的認知。
每個月要連續流七天血的生物,再加上之前幾天還流過血……
“會死嗎?”他淡聲問。
林碗剛想嗤笑他,但很快又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她肅然端正道,“這幾天不好好靜養的話可能會。”天殺的她不想再跟怪物搏鬥了。
隱雨掀起眼皮端詳了一眼她的表情,知道她大概在騙他,但還是順著她的意思說:“嗯,那這幾天好好靜養,不帶你出去了。”
林碗盡力忍住自己心花怒放劫後餘生的狂喜表情,隻是眉梢輕輕動了動。
芙蕾雅看著兩人,問隱雨,“她的這些傷到底是怎來的?”
隱雨毫無遮掩很自然的說:“她太弱太膽小了,這幾天帶她去訓練了下。”
“怎訓練的?”
“抓了幾頭蓬蘭螳螂,烈比斯牛,還有鬣毛灰狼讓她打。”
什?
芙蕾雅呼出一口氣,沒想到林碗受傷是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忍無可忍地暴怒了,“你要她變強幹什?我們紫羅蘭部族是有危險所以需要她有自保能力嗎?還是食物不夠,需要她去狩獵?!”
“不是因為這個。”
隱雨完全沒在意芙蕾雅的怒氣,轉過頭認真說,“是因為我喜歡強一點的寵物。”
“你不喜歡那就把她還給柏特或者菲爾汀!”
隱雨搖頭,“不行。”
芙蕾雅長老對隱雨無話可說。
她很想讓隱雨把人家還回去,但是她知道這名冷血種不會聽她這位長老的話,就算她強令他放林碗回去也沒用。
她眼不見心不煩的說,“你去外麵打點水來,我給她擦擦。”
“好。”
隱雨倒是很幹脆的出去了。
屋內隻剩下林碗跟芙蕾雅長老兩人。
芙蕾雅長老麵色複雜地望著林碗,她遏製住了想要撫摸她腦袋的欲望,緩了聲音輕聲安慰道:“孩子再忍幾天,等柏特回來就好了。”
林碗心頭驀然一動,睜大眼睛,“您知道柏特什時候回來嗎?”
芙蕾雅長老搖頭,“抱歉,我不知道,但他一定會盡快回來。”
林碗失望:“那我能問問,他這趟出遠門是去做什嗎?”
芙蕾雅沒想到柏特連這個也沒跟林碗說,歎了口氣道,“他擔心自己有一天會失控傷害你,所以去找遏製暴戾種特製的方法了。”
什?
林碗沒想到是這個回答,當即愣住了。
她腦海中不可抑製地回想起柏特兩次失控的場景。
第一次她見到時他從林中發泄殺戮欲歸來,他兩條手臂血管猙獰,指甲尖利,渾身浴血地站在草地上,就像個剛殺戮完的惡魔,讓她發怵膽寒。
第二次是在暴雨夜的水潭,她看不見他的模樣,隻知道他失控了,他在抱著她苦苦壓抑撕碎一切的毀滅欲,而她卻連淤青都沒被捏出一道。
林碗垂睫。
之前她確實因為他的兩次失控而害怕,覺得他這種情況比超雄綜合症還要可怕,如果有機會一定要遠離,避免被誤傷。
但她沒想到他比她更怕誤傷了她,竟然為了她去尋找壓製暴戾種的方法。
即使芙蕾雅不說她也知道壓製暴戾種特性的方法不好找,因為如果好找的話之前早就找到了。
這方法或者物品要不就是極其難找希望渺茫,要不就是非常危險。
林碗閉了閉眼,腦海中閃過那位白毛主子的盛世美顏。
如果在地球,那好看的少年會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以及狂熱追捧的對象。
低著頭睜開眼睛,她視線恍惚地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那有一道三天前落痂後留下的細小白疤還沒來得及褪去。
柏特回來看到她現在的樣子,絕對會非常、非常生氣……因為,他好像把她當寶貝一樣的珍惜。
林碗手指蜷縮,心湧起一股強烈的酸澀。
隱雨端著盆水回來了,像是沒注意到屋內的氛圍似的,神色如常的將水盆遞給芙蕾雅。
等芙蕾雅將林碗身上結塊的血跡擦幹淨後,他說,“我帶她回去了。”芙蕾雅生怕林碗再被折騰,提議道,“她現在情況不好,我這邊更適合她靜養,你把她留在這吧,這幾天我會照顧她。”
“不用,我相信她這些天堅強了些,不在您這邊靜養也沒事。”
隱雨看向林碗。
林碗坐在床上低著頭不說話,眼圈卻紅了。
她不能說話,一說話就會泄露哭腔,成年人不喜歡在別人麵前泄露自己的軟弱。
隱雨眸色微沉,彎腰將人抱走了。
林碗一路神色鬱鬱地被帶到隱雨的石屋,一個字都沒有說,直到被放到那張顱骨搭建的床上時,才終於回神。
“我這幾天得好好休養,你的床太硌了,我睡不好,睡不好的話可能會死,我想睡地上。”
林碗抬了抬胳膊,給他展示了下自己被壓出來的淤青。
雪白纖瘦的胳膊上的那抹青色淤痕格外明顯。
隱雨看了那道淤青半瞬,讓自己的奴隸搬張新床進來。
隱雨隻有一名奴隸,林碗辨認不出那奴隸是什種族,高大又沉默寡言,安靜得像個影子,但無論是烹飪食物還是打掃衛生都是一把好手。
那奴隸效率很高的搬來一張極柔軟的大床。這床用蛛絲繃成,躺上去又柔韌又軟乎,被安放在顱骨床邊緣,兩張床拚接起來,寬大得就像個大通鋪。
林碗當即從顱骨床上翻滾過去,很是滿意這張新床的舒適程度。
小腹因為她的動作一漲,林碗感覺到一陣潮湧,她臉色一變起身看了看,發現底下的獸皮毯被她的血弄髒了。
“我不想把床弄髒,想製作一些流血期能用的東西,你可以給我些材料嗎?”她不好意思地對隱雨說。
隱雨把奴隸叫進來,讓她把需要的東西告訴他。
林碗要了幾匹幹淨的布,煮沸晾曬過的棉花,以及針線。
下午,林碗就坐在自己的新床上縫製衛生巾,她花了一天時間給自己縫衛生巾,直接縫成了安心褲的形狀,棉花塞得厚厚的,她試驗過,不論怎翻滾都不怕側漏。
這些‘安心褲’都是極奢侈的一次性用品,她不想給隱雨節省,決定用過就丟。
在林碗窩在床上縫製‘安心褲’的時候,隱雨也待在石屋內,她在削顱骨,骨刀的刀刃磨在堅硬的顱骨上,有時發出片雪般的舒適聲音,有時會發出玻璃摩擦黑板的刺耳聲音。
“第三天了。”
他輕輕把顱骨上刮下來的骨粉吹掉,輕聲道。
“什第三天了?”林碗把一堆安心褲丟到一旁,不想做了。
隱雨歎服:“你真的連續流了三天血。”
林碗哈了一聲,“你當我之前騙你的嗎?”
隱雨:“我隻是不可思議,你這弱小又每個月要流七天血,竟然能一直活到現在。”
林碗煩死了他嫌她弱,“不僅能活到現在,還能活到八十歲!”
“嗯。”
隱雨微笑起來,“壽命很長。”
不知道為什,林碗總覺得他這笑容有點滲人,轉移話題:“你還能活多久啊?”
“大概三、四年吧。”長發少年不在意的道。
林碗也預料到他不會活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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