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安看著方亦樂這個表情更生氣了，這小子高三了居然想著和學妹談戀愛，還說要好好學習，這是好好學習？

    兩人想的不是一回事兒，但是方亦樂看著程之安的表情知道他氣得不輕，更害怕了，不自覺握住了他的手，顫抖著聲音說：“你別生氣，我不敢了。”

    程之安想，這是已經好上了？？這快？怪不得這個暑假找都不找自己，原來是和小女朋友卿卿我我，他為什不告訴我，為什這個節骨眼還要早戀？？？

    程之安深呼吸了好幾次，想平複自己的情緒，“方亦樂，你是不是有什瞞著我。”

    兩個人腦子想的東西千差萬別，卻又神奇的能對得上話和情緒。

    方亦樂更害怕了，眼睛蓄滿了淚水，拚命睜著眼睛不眨眼，怕眼淚掉下來，好看的雙眼皮硬生生撐成了單眼皮，下眼皮連著眼尾紅了一片，嘴巴緊緊抿著，就那樣瞪著眼睛看程之安不說話。

    程之安受不了方亦樂這樣看他，心髒狠狠地抽了一下，把手抽了出來，別過頭去不看他，房間安靜得隻有風扇吱呀吱呀轉頭的聲音，偶爾帶起桌麵的書頁，嘩啦一聲。

    方亦樂什話都不敢說，心隻有一個念頭，程之安討厭我了嗎，這個念頭冒了一點頭他就怕得發抖，喉嚨像被掐住了，連呼吸都難受，他好像回到五歲的那個夏天，程之安要自己上小學了，他以後都隻能一個人了。

    那種濃濃的無助和不安包裹著他，當時的他還能被程之安緊緊握著手，現在程之安連碰都不讓他碰了，他想不管不顧地哭出來，但是不可以，現在的他不是五歲了，再那樣哭隻會讓程之安更厭惡。

    他從來沒有這討厭自己，除了哭，竟然什都不會說，哪怕辯解一下呢。

    難受的不止方亦樂，程之安也難受極了，他們從來沒有吵過這厲害的架，雖然方亦樂沒說什，知識他單方麵在罵，但是這更令他難過。

    方亦樂在難受，他怎可能好過？

    比之更甚的是，方亦樂有事瞞著他了，這其實很正常，沒有一個人可以對另一個人絕對坦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方亦樂長大了，他有自己的生活，以後也會終究有女朋友，他們不可能親密無間一輩子。

    這些他很早就知道了，但是等到這一天真的到來了，程之安還是接受不了，他討厭自己可怕的占有欲也不想看著方亦樂可憐巴巴的樣子，於是下床穿鞋，扔下一句“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方亦樂跪在床上久久回不了神，他的腿早就麻了，眼淚也在程之安背對他的那一刻流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在那兒跪了多久，後來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躺著好久才把那麻勁兒緩過來。

    這一天，還十六歲的方亦樂覺得自己天都塌下來了，這是他人生迄今為止最黑暗的一天，他無比痛恨自己。

    這一晚，兩個人都沒有睡著，睜著眼睛等天亮，第二天他們又恢複了之前的狀態，誰也不理誰。

    八月一號是高三開學的日子，方亦樂早早起床了，頂著一雙碩大無比的很眼圈，無精打采地收拾自己。

    方媽媽收拾了兩大袋零食給他，他和程之安都住校，高三開學了就得兩個星期才能回家一趟了，方媽媽生怕兩個孩子餓著了，準備了兩人份的零食拎上了方爸爸的車。

    方亦樂跑了去隔壁家叫程之安，叫了好幾聲都沒人理，方亦樂難受極了，心髒像被人死死掐住，這時方爸爸在身後說：“不用等之安了，他說他要早點去學校，自己先走了。”

    方亦樂愣了愣，“他沒跟我說啊。”

    方爸爸笑了，“這不是跟我說了嗎，我告訴你不也一樣嗎，傻孩子。”

    方亦樂更喪氣了，現在程之安話都不想跟他說了。

    到了學校門口下車他依舊悶悶不樂的，背著書包，兩隻手都拿著零食，書包和零食的重量壓得他背都陀了，他就耷拉著腦袋一步步挪進學校，甚至忘記了回頭跟方爸爸說再見。

    到了課室，方亦樂下意識就看向程之安的位置，那是空的，隻有一個書包孤零零放著，程之安已經到校了，但他不在課室。

    他本來想把程之安的零食拿去他座位，想了想還是作罷，這袋零食可以成為打破僵局的鑰匙，不能這簡單就交出去了。

    於是方亦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巴巴看著門口等程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