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樂的床靠著牆壁，他側過身往牆壁上靠，騰了一大半床出來。

    方亦樂知道程之安睡不慣硬床板，家的床是軟綿綿的，宿舍的床也墊了一層厚厚的床墊，程之安剛開始住宿的時候還適應了好久。

    這幾天他一直睡不太好，一方麵是緊張，不敢睡死，另一方麵是，地板實在太硬了。

    方亦樂了解程之安，他生活上很挑剔，這些小習慣方亦樂也願意縱容著，就像他挑食，方亦樂就把他不吃的給包圓了。

    程之安這些沒多少人知道的小脾氣隻有方亦樂全部清楚，方亦樂覺得特驕傲。

    方亦樂邀請完程之安之後，他很久都沒有回答，久到方亦樂以為他都要睡著了。

    方亦樂又重新挪到床邊，垂手下去碰程之安，這次沒碰到就被攥住了指尖。

    “床太小了，兩個人一起睡睡不好，你睡吧。”程之安輕聲說。

    方亦樂怕說太多話吵醒其他人，於是隻是小小聲說了一句，“沒事兒。”

    在程之安手心的指尖還撓了撓，像小貓咪撒嬌一樣。

    程之安覺得，今晚他要不上床睡，方亦樂估計能煩他一宿。而且地板也確實硬，哪怕墊上被褥還是硬，他覺得硌得慌。

    於是坐了起來，抱上自己的被子準備躺上床。

    方亦樂聽見聲音，又退回牆壁邊上，後背緊緊貼著牆邊，側著身給程之安讓了一大半床出來。

    程之安躺下之後伸手把貼著牆壁的方亦樂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抬手把自己的被子墊到方亦樂和牆壁之間的空隙，隔開牆壁散過來的寒氣。

    兩個人側著身，麵對麵，中間隻隔著不到一隻手掌的空隙。

    方亦樂能感受到程之安的呼吸和體溫，程之安也能。

    隻是一個心如止水，一個有點小躁動。

    方亦樂被程之安和被褥圍在了一個很安全的小天地，暖呼呼的，外麵還在下雨，能聽到滴滴答答的雨聲。

    他覺得很安全，很放心，於是小心思活泛了起來。

    前幾個晚上他都是睡著了之後再纏上程之安的，白天起床的時候，天光大亮，也沒什旖旎的想法。

    況且那時候天天擔心小命呢，沒有心思想這個。

    從小到大他也沒少跟程之安同床共枕，但那個時候方亦樂還沒開竅呢，睡覺就是睡覺，沒別的心思，還老搶人家被子枕頭。

    現在因為那個稀糊塗的夢，這樣一張床上近距離貼著的夜晚便少了單純，多了很多令人害羞的情緒和反應。

    方亦樂的心髒砰砰直跳，費力地抬著眼睛看程之安好看的臉，閉著眼睛也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樣，但是方亦樂知道這張臉笑起來有多動人。

    在他心，程之安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

    方亦樂心揣著一兜子心事兒和酸酸甜甜的感情，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他的呼吸漸漸平穩，程之安在黑暗中緩緩睜開眼睛，低垂著眼眸看睡得很安穩的方亦樂，他無聲地勾了勾嘴角。

    過了許久，程之安抬手用手背很輕地碰了碰方亦樂的臉蛋兒，然後就把手搭在方亦樂的腰後護著他，免得他半夜蹭到牆上。

    在方亦樂的溫度和呼吸中，程之安也慢慢睡著了。

    幾個學生終於都進入了夢鄉，睡了很安心，很長的一覺。

    終究還是太累了，難得放鬆了精神，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所有人都還在熟睡之中。

    程之安先醒了，這一覺他也睡得很香，精神和身體都得到了很好的休息。

    他醒了之後，先是劃拉了一下方亦樂後背的位置，發現他和牆壁還有一小段距離，於是繼續安心地看著他睡覺。

    方亦樂睡得不太安穩，眼睛緊緊閉著，眉頭卻是蹙著的，不知道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程之安抬手用拇指輕輕地揉他眉心的位置，想揉開打著結的眉毛。

    誰知剛按了兩下，方亦樂就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帶著鼻音的悶哼，帶著不耐煩和抱怨，像是有點不太舒服的樣子，懶洋洋地拖著很長的一聲。

    程之安以為他要醒了，手上動作停了下來，看著他，誰知道方亦樂隻是在被窩蹭了蹭身體，眼睛依舊緊緊閉著，眉頭也蹙著。

    兩個人靠得太近了，中間幾乎沒什縫隙，剛剛方亦樂一動，兩個人的腿更是貼了在一起，隔著兩層衣服蹭了蹭。

    程之安明顯感覺到有硬硬的很灼熱的東西蹭了蹭他的大腿內側，大家都是男生，程之安知道這是什。

    這是很正常的生理現象，程之安一直是這想的，他自己也這樣，不管它過一會兒自己就下去了。

    但是放到方亦樂身上就有點變味兒了，在知道這是正常現象的同時，程之安更多是想，方亦樂真的也長大了，是個十六歲的發育正常的大男孩兒了。

    方亦樂從小就長得比同齡人顯小，臉上的嬰兒肥遲遲沒有褪去，笑起來眼睛還帶著小孩兒的天真，哪怕已經讀高三了，周圍還是很多人都以為他剛上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