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燦的聲音, 虞心幼在他開口的第一秒就聽出來了。

    聽他說完，虞心幼後知後覺明白了什，驚異地看著他, 反問：“你和宋黎黎他們走最前麵，是存心氣我的？”

    “不然呢？”裴燦忍住白她一眼的衝動, 語氣沒太好，“也不知道之前是誰說, ‘你不是還不錯, 你是很好，我從來沒有覺得你不好’，敢情這些話都是騙我的, 我這個蠢貨居然還都信了。”

    裴燦複盤虞心幼之前說的話, 故意夾著嗓子學她的女人聲線, 他為了表示不爽，甚至連她當時的表情都模仿了，拿腔拿調別提有多陰陽怪氣。

    虞心幼確確實實有被陰陽到, 不過更多的, 也算不合時宜吧, 她覺得裴燦這個樣子實在太搞笑了, 搞笑之外還有一丟丟可愛。

    虞心幼憋笑沒憋住, 不小心笑出了聲，還調侃他：“你學得還挺像，比我都有女人味。”

    “這是重點嗎！”裴燦這次真的忍不住了, 衝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簡直無語至極，“虞心幼，你真的很會氣人。”

    “抱歉抱歉。”虞心幼收起笑容, 恢複正色，“那些話是我說的，也不是騙你的。”

    “不是騙我，那就是真心話？”

    “當然了。”

    裴燦冷一聲，心情還是不痛快：“你既覺得我人好，就該知道我不會撇下你，我這做明擺著是你氣你，你居然看不出來？”

    ……嗯？

    竟然是這樣的邏輯嗎？

    虞心幼的表情出賣了她的內心，裴燦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他好生氣，可是連應該生誰的氣都搞不懂了。

    “……額，我以為你比較想跟你的朋友們一起玩，畢竟你們本來就打算出來畢業旅行，你就算真的一時玩到興頭上忘了我，我也是完全理解你的。”

    虞心幼本意是想讓裴燦消消氣，可是她發現，裴燦聽完這些話……好像更氣了。

    她立刻找補：“當然……當然！你是為了氣我才故意撇下我的，是我誤解你了，我跟你道歉好嗎？”

    裴燦的臉色看不出喜怒誰多誰少：“你知道要跟我道歉，那你知道我為什氣你嗎？”

    虞心幼被問得一愣。

    她不知道因為不知道答案而愣住，她知道答案，但她不知道要怎說。

    如果她告訴裴燦，就算時間倒流，回到上山前，她還是會對他說那些話，裴燦肯定會更加生氣。

    她不想讓他更生氣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該怎讓他消氣。

    虞心幼的思緒百轉千回，裴燦感受到不到，他隻能感受到她的沉默。

    沉默通常被理解為默認和回避，縱然虞心幼此刻的沉默並非二者當眾的任何一個，但裴燦隻能如此理解。

    裴燦把手機還給虞心幼，眼中名為失落的情緒，像一把刀，沒預兆地在她心上劃了一刀，她覺得疼。

    接著，裴燦竟然也要往山下走。

    虞心幼受本能驅使拉住了他的手，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她後知後覺意識到，她差點要失去什。

    “哎呀，小夥子，你就讓讓你女朋友嘛，人家都牽你手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開口說。

    兩人皆是一怔，紛紛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僵持擋住了別人的路，不約而同側身站，背靠山壁，給後麵來的人讓出道。

    開口勸和那位大叔經過，笑地看了眼他們，打趣道：“女朋友這漂亮你還舍得生她氣啊，換成別人早樂得合不攏嘴囉。”

    他剛剛說完，旁邊的阿姨拍了把他的肩膀，越過他自己往前走：“我看就你合不攏嘴，真是受不了，走到哪說到哪。”

    大叔屁顛顛兒地跟上去：“別生氣啊老婆，在我眼你最美。”

    阿姨笑罵：“去你的，油嘴滑舌不要肉麻死人哦。”

    ……

    中年婦女說說笑笑走遠了。

    虞心幼和裴燦還站在原地，被大叔說了那兩句，兩人都感覺臉上有點臊得慌。

    裴燦拽了下虞心幼的手，別別扭扭的，有點凶巴巴：“走啊，一直杵這做路障嗎。”

    虞心幼“啊”了一聲，隨即又“哦”，她注意到裴燦回握了她的手，而不是甩開，嘴角微微揚了揚。

    走下兩階樓梯，虞心幼停了下來，裴燦感受到她的停頓，回頭，奇怪地問：“怎不走了？”

    “我們是不是走錯方向了？”虞心幼用另外一隻手指著上山的路，“我們應該往上走才對吧。”

    裴燦遲疑片刻，等領會到她的潛台詞後，眼神一亮。

    他明顯是雀躍的，可是又不敢完全確定，所以追問：“可是你不是要下山嗎？”

    “地陪都回來了，我還下山做什。”虞心幼拉著裴燦往上走，語氣輕快地，“快到觀景台了吧？我口渴，想喝水。”

    裴燦一步跨到跟虞心幼同一階的樓梯，放慢腳步跟她並肩而行。

    “快到了，前麵拐個彎就是。”他笑著說。

    誰也沒主動鬆手，等到了觀景台，虞心幼去衛生間，裴燦去小賣部買水，兩人分開行動，手才自然地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