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腳采購上山用品的遊客不少, 環境嘈雜, 周圍人來人往，兩相對比，襯得他們這邊更加死氣沉沉。

    宋黎黎大概也沒料到裴燦會這下她麵子，臉上頓時不太掛得住, 可她也是驕傲的, 不肯示弱，硬撐出一個笑, 給自己打圓場：“有嗎？可是這這多人，我一眼就看到你了。”

    別有意味的一句, 就連剛跟宋黎黎打了個照麵的虞心幼都聽出來了, 裴燦不可能聽不出來話的深意。

    他“哦”了一聲, 思索幾秒，避重就輕地答：“誰讓我個兒高又戴了這個帽子。”

    言下之意，隻要認識他，且不是個瞎子，誰都能看到, 沒什大不了的。

    宋黎黎學他的避重就輕, 接了他的茬兒，繼續試探：“我也沒想到你願意戴這種糖果色的帽子。高二運動會, 因為開幕式的班服用了糖果色，你怎都不樂意穿，裝病請假的事兒我現在都記得呢。”

    說完, 她將目光投向了虞心幼，沒說一個字，就隻是看著她。

    同為女性，又是麵對比自己年紀小的女性, 宋黎黎懷揣的小心思，虞心幼不費心力就能看破。

    很顯然，宋黎黎喜歡裴燦。

    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哪怕沒有刻意了解過，裴燦自己也隻字不提，但虞心幼一直都很清楚，這個一門心思圍著她打轉的少年，在自己的圈子不會缺少愛慕者。

    所以，她和宋黎黎視線的第一秒，湧上來的第一反應是，嗯，她的猜測果然是正確的，是一種理所當然。

    這個反應之後，她又感覺，啊，原來不止是她的猜測，現實中也一樣，是一種失望？

    之所以打上問號，是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

    失望自己的十八歲不會再來？還是失望永遠有人十八歲？

    比如宋黎黎，比如裴燦。

    平心而論，宋黎黎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生，她正處於不需要刻意保養就能留住膠原蛋白的年紀。青春、元氣、少女感，這些適用於年輕的詞匯，用在她身上毫不違和。

    宋黎黎對她有敵意，她對宋黎黎何嚐沒有一些羨慕。

    何況再怎說，宋黎黎也是裴燦的朋友，又比她年紀小，虞心幼實在沒有心思跟這一個小妹妹較勁。

    所以，麵對宋黎黎似有若無的挑釁，她隻是笑著回了句：“其實帽子裴燦也不願意戴，不過沒辦法，山上紫外線太強了，他隻能勉強自己一回。”

    輕飄飄的一句話，將裴燦打破原則的理由僅僅歸於防曬這簡單，某種意義上為三個人都保全了顏麵。

    宋黎黎沒料到虞心幼會是如此反應，愣了幾秒，隻憋出一個“哦”。

    這時，不遠處有一幫她不認識但看起來跟裴燦同齡的人走過來。

    為首那個戴著路飛同款草帽的男生，正滿臉喜慶地朝裴燦跑來：“燦啊，天涯何處不相逢，想死爹了——”

    裴燦在他快要撲到自己身上的前一秒，往右後方退了一步，那人撲了個空，踉蹌兩步站穩，捂著心口受傷地說：“你後退半步認真的嗎？”

    裴燦扯出他的衣領，把人拽到一旁，皮笑肉不笑地問：“這都是你幹的好事？”

    除了祝維恩，沒有人知道他來了雲城。中國這大，出門在外碰見的幾率微乎其微，他才不信什巧合，大部分的巧合都來自人為。

    祝維恩心虛得一批，不過也仗著這是公眾場合，裴燦再發飆也可不能把他當中滅口，於是，全招了：“我隻是引導大家來這邊旅遊，然後根據你時不時跟我透露的行程，猜到你們今天要來爬山……不過！其實真的是巧合！要不是昨天飛機晚點，我們半夜才到民宿，今天不可能推遲到午飯之後才上山。”

    裴燦聽他說完，臉色沒和緩不說，反倒更難看了，祝維恩哭喪著臉賣慘：“說好高考結束一起出來旅行的，你撇下我們自己跑了，左右我們也要出來玩，還不如來找你。大家就快各奔東西了，要是連張合照都沒有……”

    煽情煽到一半，被裴燦冷漠打斷：“畢業照不是合照？”

    祝維恩抹了把眼角不存在的淚，幹笑兩聲：“來都來了，一起玩兒唄，正好兄弟我也幫你助攻一把，沒準旅遊結束你就把人拿下了。”

    “就你？”裴燦鬆開祝維恩的衣領，一點沒商量地劃清界限，“各玩各的，你們別跟我們走一條路線，我好不容易哄著虞心幼帶上我一塊。你們這一湊上來，她一心煩，回頭連帶我一起撂了，我他媽找誰說理去。”

    “靠，你能不這卑微嗎！”祝維恩回頭看了眼宋黎黎，繼續勸，“班長那靦腆一人，剛剛一看到你就單獨衝上去了，她不比虞心幼差啊，你到底看不上她什？”

    “她喜歡我，我就要喜歡她？”

    裴燦借用方露之前說的話：“愛情是雙向選擇，懂嗎？”

    祝維恩撇撇嘴，嘀咕：“我也沒看虞心幼對你雙啊。”

    裴燦還是剛才那句，隻是變了一下主賓順序：“我喜歡她，她就要喜歡我？”

    “……”

    祝維恩說不過他，直接擺爛：“我不管了，反正今天已經碰到了，你說怎辦吧。“

    裴燦想了想，說：“我去問問虞心幼的意思。”

    走之前，他不忘提醒祝維恩：“跟他們通個氣，別拆我台，否則以後朋友沒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