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熙濠急忙站起來走到董婧姝麵前，他心虛不已，迫切想要澄清自己和年輕女孩的關係，表麵卻強裝鎮定，程式化得為她們做起了介紹：“今天來公司麵試的謝小姐，我太太。”

    董婧姝壓根沒有理會孫熙濠，她用犀利的眼神打量言言，冷冷笑道：“這巧，你和唐雅居然認識。”她不動聲色調整站立角度，以便自己能同時觀察到唐雅和言言兩個人。今天早上送完孩子後婧姝接到了唐雅主動提出的約飯邀請，欣然赴約才發現碰頭的咖啡館居然離孫熙濠的公司很近，而且還不是最終目的地，兩人又跟著導航走了一段路才來到這家酒店的西餐廳。她之前隻覺得唐雅行事古怪，一路那多餐廳都不進去偏要舍近求遠，此刻細想豁然開朗，原來唐雅拐彎抹角搞這些是為了讓自己親眼見證孫熙濠如何犯下“罪行”。

    董婧姝想當然以為唐雅和這位“謝小姐”串通一氣，殊不知言言其實被嚇得不輕，拚命朝唐雅打眼色，她一麵在心底哀歎“怎會那巧”，一麵希望盯著監控畫麵的許諾能趕緊給唐雅發個消息提醒她切勿拆穿自己的偽裝。

    她也不知通過攝像頭看著這一幕的許諾正臉色鐵青，他非常清楚唐雅出現此地絕非巧合，十有八九用某些手段追蹤了言言今天帶著的手機，目的就是為了破壞他的計劃。她堅持程序必須正當，還堅決反對為了搜集證據把無辜的人置於危險之中，可以說在這件事上兩人的想法南轅北轍，所以他根本就沒打算告訴唐雅自己在做什，準備等事成之後再慢慢解釋。許諾自認萬無一失，怎料她道行更高，讓他在屏幕前束手無策。

    “孫先生，隻是來你們公司麵試就能讓老板請吃飯嗎？看來公司出手很大方啊，我都想跳槽了。”唐雅轉向孫熙濠開啟嘲諷模式，再送上含義不明的兩聲冷笑。“還是借機約會年輕女生？”

    “我和謝小姐聊得投機，所以請她吃飯繼續談將來的工作。”孫熙濠氣定神閑接招，順便把妻子推出來當擋箭牌，“再說我太太給了我交友的自由，我和誰吃飯不用向她報備，更沒必要向外人解釋。”

    董婧姝突然被點到名，在外人麵前維護家庭幸福的慣性思維占了上風，她配合地點了點頭，含糊應道：“嗯，沒錯。”說完這三個字婧姝抬起眼簾，忽與唐雅四目相視，從對方的眼神接收到理解和同情。她心弦一震，不堪忍受似的低下頭了。

    唐雅嘴角一彎勾起嫵媚的弧度，多年職場練就的過硬心理素質此時發揮了作用，盡管董婧姝並未如她預想中那樣認為孫熙濠有出軌之嫌，她依舊不慌不忙，蓋因還有件事要做。“看來是我這個‘外人’多管閑事了。”唐雅抄起桌上的玻璃水瓶將孫熙濠的杯子滿上，再端起言言麵前那一杯，“我以水代酒向你賠罪，先幹為敬。”說著，她一仰脖子“咕嘟嘟”灌下一杯水，挑釁地朝他亮了亮杯底。

    言言內心被感動占滿，她看穿了唐雅此舉意在替自己“擋災”。她並不知道孫熙濠到底有沒有在水杯下藥，卻義無反顧衝到了最前麵，這份勇氣和魄力讓人欽佩，不愧是許諾愛上的人。

    一旁的董婧姝心情複雜，她不確定水是否混進了不該有的物質，萬一一會兒唐雅舉止有異豈不是當場坐實罪名？她偷偷抬眼瞟向孫熙濠觀察他的表情，看到他問心無愧的樣子她鬆了一口氣，但同時一股說不出的惡心在胸腔橫衝直撞。可能是前麵緊張過度的後遺症，她努力說服自己接受身體的不適感。

    孫熙濠舉起杯子一口一口慢慢喝，多少帶點“反擊”的意味。他的視線在唐雅和言言臉上來回切換，兀自揣測她倆的關係。聽到唐雅叫“言言”的時候，他不是沒想過也許她是許諾派來試探自己的一枚棋子，不過自尊心拒絕承認自身魅力在這個女孩麵前失效，他刻意無視大腦發出的警告。

    帶唐雅和董婧姝入內的服務生眼看雙方不再爭鋒相對方敢發聲，他看了看明顯是夫妻關係的男人和女人，小心翼翼問道：“請問，需要替各位換一張四人桌？”

    “不用了，我們馬上就走。”唐雅沉下臉，表情嚴肅盯著言言，“我會和許諾解釋，你為什不能幫他。”

    她說出許諾的名字，等於曝光了他們的計劃，再繼續下去也無用。言言爽快得拿起手機和背包，朝目瞪口呆的孫熙濠送出一個飛吻，笑眯眯說道：“對不起，這個遊戲已經玩不下去了，再見！”

    孫熙濠尚未做出反應，董婧姝一個箭步跨到他前麵，好似守護雛鳥一般燃起鬥誌，狠狠撂下戰書：“唐雅，麻煩你轉告許諾，有本事就拿出真憑實據來，不要在背地搞小動作！”

    她的“護夫”舉動換來唐雅一聲嗤笑，這聲笑雖輕其中的輕蔑意味卻不減分毫，令她無地自容。婧姝強自支撐，直到唐雅帶著言言離開才頹然坐下，她手撫額頭歎息：“老公，我隻能做到這一步了，以後你的爛攤子就自己收拾吧，我真的累了。”

    孫熙濠勃然變色，斯文俊顏覆上一層冰霜，冷冷質問：“你什意思？”

    她的身體往後退縮，表情惶恐不安，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泛起了水花，楚楚可憐。恰在此時服務員送上了這一桌的主菜，他的小羊排和言言的海鱸魚。孫熙濠暗叫一聲“糟糕”，尷尬得望著董婧姝，總不能讓她吃別的女人點的菜吧。

    “麻煩退掉海鱸魚，我要重新下單。結賬的時候一起算。”

    “算了，不要麻煩了。”董婧姝出聲阻止了他，她不想節外生枝再度成為全場矚目的中心，這一點委屈在她的婚姻生活中根本不算什。

    孫熙濠吩咐服務生把小羊排遞給董婧姝，他自己收下了海鱸魚。見他擺出了誠意，婧姝不由心軟，她拿起刀叉先長長歎了口氣，低垂眉眼盯著盤子的小羊排似在思考從哪下手，口中卻道：“老公，你小心一點吧，他們這次沒成功，肯定還有下一次，防不勝防。”

    孫熙濠無言以對，他聽得出她話有話，一時不敢發聲。董婧姝見他不反駁，鼓起勇氣繼續說道：“老公，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不要讓人抓住把柄影響到妍妍和媛媛。你知道我們現在住得地方，各個都是勢利眼，一旦出了問題巴不得多踩你兩腳，所以我不希望兩個孩子以後出門被人指指點點，被其他小朋友冷落，她們不該替大人買單。”

    經過方才這場鬧劇的衝擊，孫熙濠心有餘悸，覺得她的顧慮不無道理。“我知道該怎做了。”他伸出手，越過桌麵拍拍她的手，帶有幾分安撫性質。“你不用擔心，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錯。”

    董婧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內心深處忽地湧現一股久違的輕鬆感。

    當你不再在乎一個人，果然無比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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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