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語掙紮著起身,一柄鋼刀斜刺過來,未等她動作,驟然停在她頸側兩寸外。頭頂上傳來聲音。
“我再問你一遍,有沒有看到其他人經過?”持刀者厲聲問道。
口腔的血腥如同鐵鏽味般,令人作嘔。她的視線越過被汗水沾濕的額發,落在近在咫尺的明晃晃的刀身上,順著刀身一路往上,望向問話的人。
眼眶微熱,她悶聲發笑。那人在水色中,逐漸變得模糊。
早知世事荒唐,卻從未想到會荒唐到如此地步!
持刀者見她笑得詭異,猩紅的血掛在咧開的嘴角,一雙眼分明已被嚇出了淚,卻膽敢狠厲地瞪著自己,頓時火冒三丈,怒斥道:“你笑什!”
“我笑什?”顧語肩膀聳動不止,搖搖頭,笑聲悶在喉嚨,喉間倒抽著氣,爾後又接連出,近似抽噎,叫人一時分不清到底是笑還是哭。
“何必與她多費口舌,不說實話,殺了便是!”持劍者說道。
顧語聞言止住了笑,側頭瞟了那人一眼。
“也好。”持刀者應道。
丹田中的真氣不斷凝聚,顧語雙目緊盯著長刀。
“自、尋、死、路!”長刀高高舉起。
她將身體重量調整至左側,右手隨時準備動作。
“慢著!”千鈞一發之際,持棍者打斷道。
“駱老弟,怎回事?”長刀隨之放下。
顧語呼出口濁氣,才發現自己心髒砰砰跳得極快。
“嘿嘿,大哥怎地糊塗了?”那人臉上薄薄的皮肉皺到了一塊,淫/笑道,“為了抓那小兔崽子,咱兄弟仨,多少天沒碰過女人了?”
持刀者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還是駱老弟想得周到,這殺了確實可惜。”說罷抬腳踹向顧語。
顧語肋下驟痛,被踹翻至仰躺,手撐地板,待要起來,胸口被一腳踩壓在地,嗆咳出聲。
持刀者扔開手中長刀,雙手搓到一處,舔了舔嘴唇,看向另兩人道:“按長幼排序,大哥先來,二位老弟意下如何?”
持棍者眼睛微眯,笑得淫邪,“何必如此麻煩,一起上便是。”
“哈哈哈,駱老弟看來是個中高手啊,高老弟怎說?”
“二位盡興便是。”持劍者站在原地,冷眼旁觀。
持刀者和持棍者對望一眼,露出獰笑,抬手解褲腰帶。
顧語自然聽見了他們說的話,隻覺心頭一團火烈烈燃燒,見那二人無恥行徑,更氣得胸膛發悶,大腦嗡嗡作響。
扭頭看見匕首就掉落在臉側不遠處,心盤算著,待那兩人靠近時正好下手,隻要夠鎮定,取他們兩條狗命應當不成問題,隻是如此一來,那持劍的人,很可能衝過來一劍了結自己。
但,那又如何?
她長長吐出口氣,暗道,師父、師娘,江湖當真凶險,徒兒恐怕要先行一步了,任獨一盟好手眾多,廣布天下,怕也是無從知曉徒兒死在何處吧,但是,徒兒終歸是不後悔的。你們的恩情,徒兒隻能來世再報了。
一行淚自她眼角滑落。
這世上,再沒有誰,會在意我是死是活了……
腦海驀地浮現出一道朗朗如月的身影。離別時的情景曆曆在目,她竟發覺自己還記得那人衣袍上的紋飾。顧語心酸難忍,心想,那人至多也不過是念著你的救命之恩罷了。
“哭什?”胸口上的腳鬆開,踢向她腰間,“放心,待會兒保管你滿意!”
腳跨過顧語腰身,落在另一側。那人雙眼染滿欲色,舌尖探出,喘息著慢慢俯下身。
持棍者丟開手中長棍,一手抓著褲頭,淫邪地笑著,朝顧語走去。
顧語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男人的身體越靠越近。
汗味混雜著體臭充斥著顧語的鼻腔,她扭開頭,幾欲作嘔。
她清晰地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仿佛就響在耳際,喉嚨似被一雙無形的手箍緊,淚水如決堤般湧出。還不到時候,還不是最好的時機!她拚命勸說自己。
拳頭在身側捏得死緊,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血液在腦海中來回衝刷。
不、忍不了……實在是忍不了了!
她霍然抬眼。
卻見一道身影自持棍者身後的牆頭落下,兔起鶻落,銀光一閃,一篷鮮血自持棍者喉頭噴濺而出。
身上那人的動作突然停下。
“路老弟!”持刀者回過神來大喊一聲。
機不可失!顧語反手抓過匕首,直刺過去。
鋒刃破開血肉。
“啊!”那人大叫一聲,抓著顧語的雙手,想要阻止她的進襲。
顧語咬緊牙關,奮力一推到底。
那人難以置信地低頭去看,血液已將兩人的手染紅。
這時候,持劍者突然走近。
顧語餘光瞥見,驚慌後仰。
噗嗤——!
利劍透胸而過。
顧語看著手臂旁邊沾血的劍鋒,駭然瞪大了眼。
鮮血自持刀者口角溢出,他望著從自己胸膛穿出的劍頭,想扭頭看一下身後,終究是不能。片刻後,那人身體癱軟,頭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腳踩著持刀者後背,持劍者抽出利劍,甩掉血漬。
屍體往顧語身上倒去,顧語連忙用力抵擋,使盡全身力氣,方才將他從自己身上推開。
她力竭倒地,氣喘籲籲,腦子一片空白,更無暇去想持劍者為什不殺自己。
轉瞬之間,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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