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執安仰麵倒下的那一刻,不論是直播畫麵內,還是直播畫麵外,全都陷入了一種不可言說的寂靜氛圍當中。
當魏執安偷襲餘修,展現出二段枯之真意時,幾乎是所有觀戰者,都認為這已等於提前宣告了此戰的落幕。
那可是二段真意啊,唯有把一種真意完全掌握,才有可能領悟的更深層次真意!
但誰都沒想到,激發枯之真意後,進入落敗倒計時的不是方清然,而是魏執安自己。
確實是提前宣告了此戰的落幕,就是落幕的結果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啪嗒。
四號島邊緣的某處,事先在此就位的裴子野呆若木雞,紅寶石手杖脫手而出,滾落掉地。
鑲嵌在上的寶石,和地麵親密接觸,回蕩開一連串的甘脆滾動聲。
裴子野此刻卻是沒一點心思在意這些旁枝末節了。
開戰前,自家社團長喊他過來做好結束後打掃戰場的準備,但他是真沒想到,到頭來要打掃的不是別人,是自個社長?
應該誇一句魏社長真有先見之明嗎?
他猛地使勁搖了搖頭。
這種想法若是讓魏社長知道,絕對會立馬蹦起來往死捶他的吧?
雙眼死死盯向戰場區域的浴袍少年,他忽像是想到了什,忍不住喉頭滾動了下。
那個叫方清然的大一學生,經曆和餘修、魏社長一番激烈的對戰後,實力還十存多少?
現在他過去,有沒有可乘之機,為魏社長一雪前恥?
念頭在腦海中不斷壯大,他愈發覺得,這貌似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方清然很強沒錯,但他的戰力此刻也已跌至穀底,而他裴子野正處於最巔峰的狀態!
彎腰拾起紅寶石手杖,貓起腰,小心翼翼地想要接近時,他渾身一凜,寒毛倒立。
僵硬地抬起頭,他看見少年似有意無意的,向自己這個方向掃來了一眼。
‘我被發現了?’
他臉上難掩驚慌。
應該不可能啊,他這邊離那戰場,還遠著呢!
他緊張到了極點,大氣都不敢喘,投去隱晦的視線,欲要暗中觀察一番。
就在這一霎,雙方的目光,仿佛交織到了一處。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他無法用語言表述,他隻覺眸光交錯的那一那,他像是被剝去了一切般,能感覺到的,僅有自己的渺小與無力。
裴子野手腳一片冰涼,心中躍躍欲試的狂熱之火宛如被一潑冰水澆滅,他甚至都不敢再望去哪怕一眼,滿臉惶恐,連滾帶爬得逃離。
此時此刻,他連魏執安都顧不上了,隻想逃得越遠越好。
堂堂不熄境的強者,竟然給區區一個眼神嚇得驚慌失措,徹底亂了分寸,若是說出去,恐怕沒有任何人能相信。
‘咦?五號島那邊,好像有什動靜?’
方清然心中沉吟。
沒多久,他收回打量而去的目光。
倒不是他不關心,隻是如今自己的身體內部,出了更令他在意的意外狀況。
平時的大多數時間,他沉寂的血脈之力,都和氣血之力融為一體,溫養體魄,也不知是什原因,現在竟然變得格外的活躍!
把血脈之力活躍前後一段時間的場景在腦海中仔細回想分析了一遍,他眼神慢慢落向了昏死過去,隨波逐流的魏執安。
他記起了,剛剛自己追著這家夥打的那段時間,老魏貌似使出過什手段,導致他武道直感中產生的威脅感有過一兩秒的飆升。
就是在那一兩秒鍾後,體內的血脈之力,突然就不安分了!
威脅感直線飆升的那短短時間內,他甚至都做好了隨時進行最終手段‘武器解放’的準備!
他能夠確定,一旦魏執安的那股隱藏力量釋放出來,絕不是自己光憑三重極燃態就能戰而勝之的。
但不曾想老魏就硬了那兩秒鍾,接下來人就直接痿了下去,連激發枯之真意時的戰力水準都沒能維持住。
魏執安短暫失神再加上戰力下跌,一下子就使得勝利的天平,當場倒向他這一邊。
正是依靠把握住了這一千載難逢的時機,他才能在後麵的僅僅數招內,幹脆利落的戰勝對方。
假如魏執安沒有經曆這些變故,哪怕他通過打一個猝手不及的方式搶了個先手,想把這優勢慢慢擴大直至奠定勝機,怕是還有得打呢!
如果這段期間內,他不小心來一個失誤,更是有可能導致建立起的優勢直接付之東流,雙方陷入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的僵局。
當然,以上都是如果。
餘修、魏執安和他的三人混戰,站到最後的人,勝利的贏家,是他,方清然!
好半晌,沸騰的血脈之力重新趨於平穩,方清然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深深凝視向了魏執安一眼。
對方試圖激發隱藏手段時,他不僅利用武道修行產生的感知力,同樣也利用真魂七轉的‘神念’視角進行了觀察。
他能夠確定,那股力量,十有八九,和人類修行的武道體係無關。
其沒有牽扯到一丁點的靈性之花、靈性之焰。
能引起他血脈之力的躁動,也許說明和血脈之力有一定關聯,但他也不敢妄下定論。
目前,他暫時沒能察覺到這兩者間有什接近的‘相似性’。
假如他體內有相似的方麵,他絕對是能夠找到對照的,可惜,結果是‘無’。
暗暗將今日經曆的血脈之力異常記於心間,他拍拍臉頰,激戰中時刻緊繃的神經,稍稍鬆懈了幾分。
拍動臉頰得手忽然僵住,又試探性地摸向嘴角。
他驀然發現,不知何時起,上挑的唇角帶動嘴邊肌肉,上揚起了一絲澹澹的笑意。
“我在笑?”
他詫異的挑了挑眉。
片刻後,他鄭重點了點頭。
他是應該笑。
沒有比此刻,更值得他笑一笑的時候了。
打了這久的架,總算暴揍了記仇小本本上的第二位,就不能笑笑嘛!
有種程碑達成的酣暢淋漓感。
邁開腳步,他樂的想要哼上一首小曲助助興。
哼首什呢?
思索間,他抬起的腳忽然又再度落下。
方清然仰起臉,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知發生了什的茫然,一絲無措。
他腦海深處,年幼時有關母親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旋即又以更快的速度,似退潮般消退,本就記憶不深的模湖形象,漸漸化作了一抹將要遠去的極澹背影!
“媽?”
他嚐試著呼喚了聲,腦海中遠去的背影宛如活過來了般,她腳步微頓,似是想要回眸,又像是以強大的意誌力,硬生生止住了即將側來的小半張臉。
畫麵就此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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