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忙道了一聲謝:“麻煩了。”
小侍忙將人待到了房中, 隨後轉身吩咐手下人去準備需要的一切。
楊三跪坐在床榻邊,蹙眉看著麵色慘白, 渾身發抖的殷予懷。
大夫來的很快, 小侍推開門,大夫看見榻上的殷予懷的慘狀時,也驚訝了一瞬。
大夫連忙上前, 放下藥箱,開始把脈:“這是在雨中淋了多久,為何會有血?”
楊三忙將事情一五一十都說了。
大夫越聽越蹙眉,最後一句“胡鬧”忍不住說出了口:“你家公子本就身體孱弱, 如今體內都還有毒, 尚未解開,你怎任由一個病人如此胡鬧?既然他是你的主子,這時候你就更不該放任他。如今已經發起了高燒, 如若今夜退不了燒,明日他體內的毒素一擴散, 你還能不能見到你主子都是一回事。”
大夫越說越氣, 一刻鍾後,終於停止了把脈。
楊三在一旁, 一句話都不敢說。
大夫見楊三不說話, 態度也算好,口中的話軟化了不少:“我先開些方子,你現在快讓人去抓藥,煎熬...”說完, 大夫已經提筆,開始寫了起來,楊三忙候在一旁, 等到大夫將三張藥方子遞過來之後,楊三連忙道謝:“多謝大夫,我家公子...”
大夫摸著自己的胡子,歎了口氣:“死倒是死不了,但是...這燒得嚴重,如若那毒發了,老夫也說不準了...那般狠厲的毒,如若真的被放出來,老夫沒辦法的。”
楊三著急了:“大夫,我家公子,這半年都...”
大夫眸中多了一絲深思:“我知道你的意思,他體內的毒,這半年,應該一直都有人幫他壓製著。那人,應該比老夫,醫術要高明不少...如若,你真的要救你家公子,去尋那人吧。不過,那人可能也解不了這毒,否則,也不會一直壓製著。”
楊三有些慌亂,手中的方子給了外麵的小侍,小侍忙去抓藥了。
楊三擔憂地望向床榻上的殷予懷:“那大夫,如若這毒不解,我家公子...還能活幾年。我有那人開的方子,知曉每月要服下哪些藥...”
大夫摸了摸胡子,搖了搖頭:“治標不治本,你家公子的身體,一直在慢慢地崩壞。老夫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也不能給出一個十分確切的答複。如若要說大概的話...三年吧。”
楊三眸陡然一凝,望向床榻上的殷予懷。
他想起適才在雨中,殿下說過的那些話,想起縈繞在殿下周身的絕望。
楊三曾一瞬自暴自棄地想,如若殿下死了,或許會不會,就沒有這痛苦和絕望了。
但這個想法隻是一瞬,楊三眸顫了一刻,隨後努力讓自己穩定下來。
在大夫的哀歎聲中,小侍輕輕推開了門,恭敬向著一旁的人行禮。
在門的暗影中,柳愔愔蹙眉,望著遠處床榻上的殷予懷。
一旁的小侍想說什,柳愔愔抬起手,輕輕垂下眸。
*
是等到完全出了山寨,梁鸝才想起來,她好像,忘了什。
她眸中的溫柔一滯,手指尖被刀刃劃破,鮮紅的血珠便落在腰間的香囊上。她隨著那血珠望去,看見它在香囊上,染上淡淡的一片紅。
因為下了雨,她身上也染了雨水,那原本鮮紅的血珠,在雨水的渲染之下,變得輕而淡。
像是輕飄的一筆,卻讓梁鸝心猛地一跳。
一旁的青鸞忙上前,用手帕,為梁鸝包住了正在滴血的指尖。鬱岑也忙上前,擔憂地望著梁鸝,頹玉在遠處,沒有說話,卻也一直凝視著她。
石亭外,漫天的雨,還在不住地下著。梁鸝怔了一瞬,隨後接過青鸞手中的帕子,聲音有些淡地問:“青鸞,花燈節,是今日嗎?”
這句話問出的時候,在場的人都一愣。
青鸞眸有些怔住,隨後像是想起了什,望向麵前正埋頭用帕子包著傷口的小姐。
許久沒有人說話,梁鸝疑惑地抬頭,看向青鸞。
頹玉和鬱岑不知道事情原委,也不好說話,也就一起隨著梁鸝,看向青鸞。
所有人的視線突然都到了青鸞身上,青鸞咽了下口水,聲音盡可能輕地說道:“小姐,昨日才是花燈節。”
梁鸝握著帕子的手一頓,隨後話語中沒有什情緒:“這樣,我忘了。”
青鸞看著梁鸝,上前一步:“小姐...”
梁鸝抬眸,眸色有些淡,她沒有看青鸞,也沒有看一旁的頹玉和鬱岑,而是撐著一把傘,緩緩地走入了大雨之中。
漫天的雨絲之中,她身上的白色衣裙,還沾著淡淡的血痕。
她轉身,靜靜地,望向遠處的寨子。
*
梁鸝其實沒有覺得,這一次,會有什不同。
她曾經做了無數比這還要過分的事情,殷予懷都不曾動過一次怒,生過一次氣。
她以為還會像從前一樣,隻要她推開小院的門,殷予懷就會含笑迎上來,笑著將她摟入懷中。
但是這一次,好像不是了。
當梁鸝收拾好一切,回來,推開小院的門時,她預想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院中空蕩冷寂的一片,門和窗,都緊緊地關著。
梁鸝站在原地,微微蹙眉。見狀,一旁的青鸞忙上前去,推開了房門,隨後有些猶豫地轉身:“小姐,沒有人,會不會...在書房?”
梁鸝也走進來了,她的目光,停在桌上的飯盒上。她上前一步,將飯盒打開,眼眸怔了一瞬。
她用帕子包起一塊,卻發現,原本鬆鬆軟軟的花瓣糕,此時已經涼透冷透發硬了。
梁鸝將花瓣糕放了回去,蓋上了飯盒,突然看見了飯盒旁的紙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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