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燭火之中, 梁鸝靜靜地看著殷予懷。
殷予懷像是能夠感知到一般,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他唇邊帶著笑意,抬眸的時候, 眸中也滿是歡喜。
她感受到自己被擁入懷中,手被攥住的那一刻, 她閉上了眼。
一滴淚, 直直地順著臉頰流下, 在微弱的燭光中, 成為一道淺淺的淚痕。她有些控製不住自己, 小聲地嗚咽起來,將自己埋在他懷中,整個人緊緊地擁住他。
殷予懷怔了一瞬, 隨後溫柔地回抱住她,他的手, 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背, 一次又一次。他什都沒說,但又好像, 什都說了。
頹玉那日,同他說了很多事情, 他是遺憾的。
他無法想象, 從小金枝玉貴養大的人兒, 要如何獨自逃出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山寨。即便頹玉沒有細說, 即便鸝鸝不曾在他麵前透露過一分, 但他, 還是能夠猜得到大概的。
那一瞬間,他無比地愧疚。在他的小姑娘最需要他的歲月之中,他沒有出現。
即便這一切是他所完全不能控製的, 但泛濫的心疼,還是一次又一次席卷了他。那些無可抑製的愧疚和心疼,像是千萬根冰針,無聲無息刺入他恍若皚皚白雪般的心。冰針刺入雪中,是不會化開的。
綿密的雪,隨意撥開一處,露出的,都是數不清的冰針。
而若是他心中的雪有顏色,一定是紅色的。
他將人摟入懷中,隨後,輕輕地將人抱起來,讓她可以舒服一些。
梁鸝抽泣的聲音越來越小,聲音逐漸停了下來,她整個人恍若一隻安靜的貓,待在殷予懷懷中。她眼眸有些泛紅,但整個人都很安靜,兩隻手環抱著殷予懷,任由他身上的鎖鏈將她圈住。
殷予懷抵著梁鸝的額頭,輕聲道:“鸝鸝,還有飴糖嗎?”
梁鸝眨了眨眼,乖乖從懷中拿出一快,輕聲道了一聲:“啊——”
殷予懷一手摟住她,另一隻手,從她的手中,將飴糖拿了過來。梁鸝見他不要自己喂,又是輕輕地眨了眨眼,抱住他的力道,更緊了些。
殷予懷輕聲一笑,隨後輕聲道:“鸝鸝,啊——”
梁鸝抬眸,有些怔,隨後輕聲道:“我不喜歡這般甜的東西,還有,哪有用我的飴糖,喂我的道理。”
殷予懷輕聲一笑,將飴糖放回了梁鸝手中。
本來安安靜靜呆在他懷中的梁鸝,手輕輕地掐了一下他的腰:“殷予懷,我都說了我不吃了,不要欺負我。”
殷予懷原本要說出口的話,頓時咽下去,他低頭,抵著她,輕聲笑道:“這就是欺負了?”
梁鸝看著手中的飴糖,輕聲道:“是。”隨後,她隨手將飴糖塞入殷予懷口中,又開始當做什都沒發生一般,做一隻安安靜靜的貓。
本來就是準備讓她將飴糖喂給自己的殷予懷:?
他莫名有些好笑,又覺得懷中的鸝鸝,實在可愛得緊,他伏在她耳邊,輕聲道:“那鸝鸝想吃花瓣糕嗎?上次在下將配方留給鸝鸝了,別人做的好吃嗎?還是,鸝鸝會比較喜歡在下做的。”
梁鸝怔了一瞬,很不誠實地回答:“不想,好吃,才不會。”
“說謊。”殷予懷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隨後將人轉過身,輕輕地親了上去。梁鸝閉上眼,安靜地接受這個吻。
殷予懷吻的很輕,待到那最後一點甜味在兩個人舌尖蔓延開,他輕笑著說道:“是不是,飴糖也沒有那難吃?”
梁鸝垂眸:“才沒有,不知道你怎會喜歡這種歲孩童喜歡的東西。”
“鸝鸝不知道嗎?”殷予懷將人轉過來,讓她坐在他身上。
梁鸝抬眸,望著正前方的殷予懷,或許是因為他的眼睛能看見模糊的光了,又或許是因為今日的燭火比前些日子亮堂了些,他的眸中,恍若有散落漫天的星光。
她聲音很輕地回答了他的問題:“不知道。”
她知道他喜歡甜的東西,很喜歡飴糖,但至於為什,她不知道。
殷予懷將頭放在她肩頭:“那算了,不告訴鸝鸝了。”
正準備聽答案的梁鸝一怔,聽見殷予懷的笑聲之後,輕聲哼了一聲:“我也沒有很想知道。”
“這樣子的話”殷予懷一把將人摟緊:“在下偏要告訴你。”正說著,他的唇已經觸碰到了她的耳尖,輕輕地啄了一下。
梁鸝垂著眸,有些被逗笑,隨後就聽見他說道:“因為有個人,給在下的第一樣東西,就是一包飴糖啊~”
他已經開始不避諱談及那些歲月,這讓梁鸝有些驚訝,又有些不知所措。她怔怔地望著他,如若是旁人,在這種時候,如何都不會再提到廢院中的事情了。畢竟,怎說,也不算一段特別美好的回憶。
殷予懷抱著她,笑著:“其實,飴糖也沒有那難吃,對不對?”
他好像是在說糖,卻又好像,不僅僅是在說糖。
梁鸝望著殷予懷,隨後,跪坐在他身上,雙手勾住他,抬起眸,身子緩緩上前,認真地舔了一下他的唇角,停了一瞬後,輕聲說道:“不,還是很難吃。”
說完,她靜靜地吻了上去。
待到殷予懷再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脖頸上的鎖鏈已經沒了。
暗室中除了他,空無一人,他靜靜地為自己斟了一壺茶,等待不知何時會到來的鸝鸝。因為之前也有一段時間看不見,所以如今稍稍熟悉一些,他就已經能夠熟練地自己做很多事情了。
殷予懷咽下一小口茶,撐著手,想著待到鸝鸝下次來,他要同鸝鸝說一些事情。
例如,讓鸝鸝勉為其難地為他準備一些盲文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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