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之間,天色漸晚,一道殘陽墜去,暮輝盡散。
一日下來,恍若隔世。
這一日,大腦處於高度亢奮狀態,夏昊揉捏著太陽穴盤點著一日的收獲,相當有成就感。
最大的目的已達成,是撤銷焚書令,順勢推出科舉製度。
而科舉,意味著將修改國之根本—秦法,柔化苛政便有了新的契機。
關鍵,自己居然有了一塊試驗田,一旬後赴任泗水郡。
但在這十天時間卻極不輕鬆,除了要藍天大營教授禦射,還要指導食鹽、酒精、馬具、陌刀四大工坊的落地,甚至為科舉製度綱舉目張。
…….
剛進入府中,一道白影“嗖“的一聲便撲進了夏昊懷,深深的吸了口氣,陶醉無比。
玲瓏對夏昊的依賴,更多是源於夏昊身上修真之後的陽氣,身體被混沌天珠淨化後,無塵汙垢,帶著大自然清新的氣息,更讓玲瓏歡喜無比。
“公子回來了!”
冬兒如盼歸小媳婦般,親昵的為夏昊解下披風,“用膳沒有?”
“在宮用過了!不過,沒咱家的好吃!”
“那是自然。
咱家的作料最豐富,而且還有炒菜。
今日宮來人了,把家的仆人全都調走了,說是爹安排的,專給宮做膳。
還有,今日來了很多客人留下拜帖和禮物。
哦,對了,正堂有位尊貴的客人在等你!”
“誰呀?”夏昊好奇道。
“皇長子扶蘇!”冬兒神秘道,說罷附耳上前輕聲道,“我覺醒了一項能力,偶爾可以聽到別人的心聲。”
“讀心術?你怎會此術呢?”夏昊赫然震驚。
“讀心術,很貼切!”
冬兒滿臉洋溢著淡淡的光暈,“我姓林,是比幹的後裔。先祖是七竅玲瓏心。
扶蘇公子有意想交好於你!
當然,人心善變,我隻能聽到當下!”
“這個能力太棒了。”
夏昊也是喜上眉梢,隨之鄭重提醒道,“讀心這個秘密,以後誰都不能說,包括爹,這是咱們之間的秘密!”
“現在有時候靈,有時候不靈的。”
“那,你聽聽我在想甚?”夏昊好奇道。
“你的,我聽不出來。”冬兒感知片刻,稍有遺憾。
“能聽,也不許聽我的!否則我在你麵前如同透明人,豈非無趣?”
“冬兒省的。就喜歡你出其不意的帶來各種小驚喜!”
……
王語嫣帶著香風嫋嫋走來,看向親昵的二人,身形一滯,還是盈盈一禮:“夏昊公子安好!”
“嗯?家具不是打造完了嗎?你怎還在這?”
夏昊訝然間一臉賤笑道,“是不是想知道酒精的秘方?我的女人才可以喲?”
“你……”
王語嫣愣了,隨即滿臉委屈,眼圈一紅,扭過身去,抽動著肩膀無聲啜泣著。
“你怎這樣啊?!不是語嫣姑娘,府上能打理的這利落嗎?還有今日所有的拜帖,禮物都是語嫣登記的呢!”
隨即,冬兒捏著衣角不安道,“冬兒除了侍候公子和製藥,別的都搞不來!
你們先聊著。
我弄倆下酒菜,稍後你和扶蘇公子喝兩杯!”
“語嫣姑娘別多心,是我口誤!”夏昊歉意道,“我是怕誤了你的事!
過些日子我要離開鹹陽赴任泗水郡,正好有事情和你商量!”
王語嫣深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
手指一處園子道:“公子先去招待客人,我住在西園,你結束了來找我,我有東西給你看!”
說罷,臉微微一紅,風擺楊柳般離去。
……
“不知扶蘇公子駕臨,怠慢了!”夏昊對扶蘇拱手道。
“扶蘇不請自來,叨擾了!”
沒想到扶蘇也居然穿了一身簡服,卻風度翩翩,隻是眼眸深處,隱藏著沉重的淒楚。
二人落座,冬兒快速指揮著上了幾個菜,並為二人斟上美酒。
“如此馥鬱的酒,如此辛香的菜,從未品過!”
扶蘇鼻翼快速抽動著,“難怪父皇說,以後要和夏昊公子多多走動!
隻是,我後日要啟程長城邊境,否則定多叨擾幾日!”
扶蘇端起酒爵大飲一口,“好酒!
今日來,一是祝賀你升遷,二是明日想借用你這昊鳶府,宴請朝中的幾位大人及家眷。”
作為長公子,扶蘇自然有自己的情報渠道,更別說,淳於越還是扶蘇的老師。
“扶蘇公子這是幫我建立人脈,感激之至啊!”夏昊灑然一笑道。
“明日的食材野味,包含廚子幫手,都由我張羅,但需按照夏昊公子的方法做膳。
不過這美酒,還需你自己提供!堪稱天下獨一份。”
……
“我觀扶蘇公子異常沉重愁苦,是否因為感覺被邊緣化了?”夏昊輕聲道。
“父皇太過操持,蒼老了許多,我卻不能為他分擔!”
扶蘇眼圈一紅,“甚至政見不合,我卻讓父皇失望了。”
“陛下讓你跟隨在蒙恬將軍身邊,你不能明白聖上的苦心嗎?”夏昊幽幽道。
“其實,我更羨慕你啊!”
扶蘇感慨道,“據聞,今日的小朝會夏昊兄弟是大放異彩。
重提分封製,父皇卻沒有震怒。
幾乎把所有巨擘都痛斥一番,卻讓他們如食甘飴,甚至還感恩戴德!”
“颶風過崗,伏草惟存。
我說扶蘇兄簡直是愣頭青。
陛下是頂著極大的壓力廢除的分封製。你卻當著文武大臣背道而馳,力主分封製,這是欲以何為啊?
父子不同心,況且你還是未來的大秦接班人,這是國策之本的相悖,朝堂大忌啊!
陛下沒有徹底廢了你,算了萬幸了!”
……
“父皇的胸襟和魅力,是你難以想象的。
朝廷重臣李斯、尉繚子、頓弱、鄭國、姚賈、王次仲、茅焦等等,哪怕是淳於越、叔孫通、周青臣等博士也好……
無論哪個山東名士,隻要親見了父皇,且相處幾日,則無一不對父皇感佩有加,甘為大秦忠誠效力,數十年無一例外。
人固可一時一事偽善之,然則數十年麵對接踵而來的英雄名士,始終如一地敬重結交,偽善為之,豈非癡人說夢!
所以如此,在於父皇從不猜忌用事之能臣,從來沒有過某功臣功高震主之狐疑。
文臣如王綰、李斯,武臣如王翦、蒙恬,此四人堪稱帝國四柱,然父皇卻無一不與之情同摯友。
即或有政見分歧,隻要不涉及根本性長策大略,父皇從來都是豁達處置,誰對聽誰,決不以王權強扭政事。
唯其如此,父皇親政二十餘年,秦國僅僅犯過一次大錯,那便是逐客令事件。
然則即或是逐客令,父皇幾乎也是閃電般收住了腳步,立即召回了李斯,並從此以李斯為用事重臣。
而自滅六國大戰開始以來,父皇在波譎雲詭、變幻莫測的天下大決中,堪稱沒有一次根本性失誤。
所以能如此驚人地明斷決策,其根本之點,便是父皇敬重能才信任功臣,真正地做到了群策群力。
被諸多名士們尊崇的夏商周三代聖王,其對能才功臣之殺戮也是屢見不鮮;
春秋戰國之世,各國殺戮功臣遺棄能才,更是連篇累牘地發生著。
唯獨父皇親政之後,除政見根本兩端的呂不韋被父皇逼殺,此後沒有一個功臣出事。
縱然是父皇稱帝,連借機貶黜功臣的事端也沒有發生一件。
可以說,始皇帝之秦帝國,其人才之雄厚之穩定,足以傲視千古!
我之所以提出分封製,並無半點私心私欲啊!
這是,這次,卻徹底寒了父皇的心!”
“唉!要說對大秦的忠誠,無人能及扶蘇公子!”
夏昊心中卻感慨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便是這絕對郡縣製,便是重大國策的錯誤啊!
怪不得扶蘇會自殺,不僅飽受儒學,對父親盲目崇拜到了骨髓!
一紙詔書,不辨真假,居然自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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