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有人叩門,是莫靜修。
“進。”
“公主。”莫靜修一進來就搖頭。
蕭若微摔斷腿,回北狄一事暫緩。
北狄人允諾蕭若微三個月時間養傷,這三個月他們概不打擾。但十二月二十七,三個月時間一到,蕭若微就必須立刻馬上隨他們北上。
為了留下蕭若微,蕭啟把駙馬人選不再局限於世家子弟。他想著先替阿姐尋得婚配之人,能拖一陣是一陣,其他的容後再說。
北狄人定下蕭若微歸期當晚,蕭啟隨即廣發皇榜為蕭若微招婿:凡大徵男子年滿十七者皆可揭榜。揭榜迎娶公主者,封官加爵。
皇榜從州到郡再到縣,直到昨天,就連關外的邊陲小鎮也有了皇榜。
可時至今日,離三月之期已不足三天,還無人揭榜。
“知道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蕭若微還是忍不住心中煩悶,於是她對春桃說:“春桃,我想吃麵。你隨莫姑姑去幫我煮一碗,好不好?”
“公主,您跟奴婢客氣什!您想吃麵不是?奴婢這就去給您煮。”春桃拉著莫靜修,“莫姑姑,走吧。”
“公主。”莫靜修擔心蕭若微,不想走。
“我沒事,去吧。”
等她們都走了,蕭若微從床上起來,“夏竹,你隨我出去走走。”
每天蕭若微都會來到崇光閣,站在高高的城牆上,遠眺。
十二月末,風像刀子般從臉上刮過,冷冽肅殺。
“第一百零五張。”
“什?公主,您說什?”風大,夏竹沒聽清。
“一百零五張,這是第一百零五張。”蕭若微目光落在遠處的神策門。文武百官上下朝的必經之路,此處的皇榜是最早貼的。
“公主”夏竹順著蕭若微的目光看過去,皇榜在狂風中,搖搖欲墜。她想說些寬慰的話,可嘴巴動了動,什也說不出。
“夜深了,回吧。”
在寒風中幹站了一個時辰,蕭若微離開,她沉默地來,又沉默地走,孤寂長伴她左右。
“夏竹,你冷嗎?”走著走著,蕭若微忽的說話。
“嗯?”
“嘶——好冷!”沒等夏竹回答,蕭若微就縮縮脖子,自己回答了自己。
真可憐。
夏竹看著地上蕭若微的影子,心暗暗地想:公主真可憐。我活的不痛快,還能尋死,可公主卻連選擇死的權利都沒有。
在北狄三年,蕭若微豬狗不如地活了三年,在這三年,她無數次想死。割/腕,看著鮮血流淌,她心中前所未有的暢快。
我自由了!我終於自由了!
可暢快還不到一秒,她又立馬緊張起來,手忙腳亂給自己包紮,“不能死!我不能死!”,眼淚從蕭若微下巴滑落。
她若今晚死,明日清晨北狄鐵騎就會浩浩蕩蕩南下。所以她不能死,她隻能忍辱偷生活著。
蕭若微在北狄的每一天都仿佛在烙鐵上行走,她的雙腳早已潰爛見骨。裸露的骨頭和北狄黃沙摩擦,血肉模糊就是她的三年。
離開北狄,回到朝都,她以為她的腳好了。可剛剛走了幾步,她的腳又疼了。
“夏竹,你扶著我。”蕭若微臉色慘白,倚著夏竹,深一腳淺一腳往回走。
噠噠噠!
走著走著,倏地,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飛馳而來。
蕭若微停下腳步,緊張得呼吸一窒,“馬蹄?是馬蹄聲?”,她豎起耳朵仔細辨認。
噠噠噠!噠噠噠!
強勁有力,就是馬蹄!
“夏竹!”蕭若微激動起來,手緊緊抓住夏竹,止不住顫抖,“莫不是莫不是有人”
“公主別急,我先去看看。”
“好!你先去!我跟著就來。”蕭若微攥著夏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好不容易放開了,“等等等等!”,她又把夏竹拉住。
“公主,還有何吩咐?”
蕭若微緊緊攥著她,良久,磕磕絆絆道:“沒、沒事。”她怕信使帶來的不是她期待的消息,怕希望落空。
“皇上!捷報!大將軍平定西戎之亂,奪回閩疆!”
蕭若微緊趕慢趕走到門口,就聽見了這一句,瞬間石化。
原來不是啊
“公主。”夏竹瞧見地上的影子,回頭,滿眼擔憂。
“閩疆收回來了。好,好!”蕭若微笑著,痛徹心扉,“夏竹,我們快回去!叫春桃不煮麵了。閩疆收回來了,我們得大吃一頓,好好慶祝!”
“皇上,還有大將軍揭了皇榜!”
蕭若微轉身的瞬間,信使又開口了,他眉眼帶笑,想著雙喜臨門,這回肯定能得個大大的獎賞。
“什!”
信使的話炸在耳邊,蕭啟驚訝的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一字一句問道:“你說什?”
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信使嚇得大氣不敢出。
殿內氣氛降至冰點。
“阿。”就在這時,蕭若微滿臉笑容走進來,蕭啟怒意戛然而止。
“阿姐,這冷的天,你怎來了?”
“公主請坐。”馬喜有極眼力見,拿來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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