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夏的夜晚,夜短晝長。
蓑衣巷已然落敗,隻零零散散住著幾戶人家。蘇家的舊院在巷子尾,巷道的青石板路綿延悠長,一入夜便黑漆漆的。
沈年年站在巷首,習習晚風輕輕吹起金絲銀線織就的裙擺。她踮起腳,往張望,“蘇公子回去了嗎?”
“是謝姑娘親自送回去的。”婢子頓了頓,稟道,“謝姑娘剛剛還拎了些吃食進去。”
有謝清在,應該不會出什大事。
沈年年聞言鬆了口氣,足尖一轉,剛踏上車凳,又斂眉叮囑道,“一會你們留幾個機靈的守在暗處,萬一師姐孤力難擋,讓她們從中幫襯些。”
“家主可要奴婢調些護衛過來?”
沈年年搖頭,其實謝清身手了得,一人足矣。她隻是有些多餘的擔心。
月夜溫柔,拉長了行人的影子。
沈府遊廊下,幾個婢子坐著,往間張望了片刻,見沈年年還在伏案看著賬簿。借著小茶壺咕嚕的水聲,悄聲說起了話。
“剛剛我看那院的將下人們都攆了出來,也不知又誆了什病,請謝姑娘過去。”
“我看就是謝姑娘脾性太過溫柔。”
“你懂什,那花船出來的多的是手段。不過我看謝姑娘多少也是有些意思的。”
嘩啦——
珠簾亂響,眾人回頭一瞧,登時都不敢再言。
沈年年一身寒意,也不知聽了多少,站了多久。
“謝姑娘幾時回來的?”她沉沉的問。
婢子們躬著頭答,“謝姑娘是半個時辰前回來的,剛進門就被十初公子請了過去。”
聞言,那雙杏眸眼中更冷,快步往十初暫住的院子走去。燈火通明的院落,唯有十初住著的東廂房暗沉沉的沒有光。
隔窗而來的曖昧聲響,生生止住了沈年年敲門的動作。
原以為經過早前下藥一事,謝清多少會疏離十初。她亦袒露心事,說心儀蘇沐!
沈年年心脹氣,既怨自己將十初放在眼皮子下也沒看住,又恨謝清多情。
她們在她府上出了這檔子事,她卻什都做不得。
沈年年愈發煩躁,抬腳一瞪,狠狠踹在廊柱。
“家主。”匆忙尋來的月榕上前,低聲道,“蓑衣巷出事了!”
夜色無垠,一輛馬車自沈府駛出,車輪咯壓在青石板上,沿路不知驚醒了多少美夢,又引出多少低咒。
“家主莫要著急,吳家娘子已經被咱們的人架了出去。眼下就隻剩——”婢子驀地收聲,不知該不該提那個名字。
“蘇桓帶了多少人?”沈年年並未多想,又催了車馬。
“此事到底不易大肆張揚,吳夫郎隻帶了身側信得過的幾人。”說話間,黑漆漆的巷子已然到底。
沈年年頷首,提燈推門。尚未用力,薄薄的院門吱呀一聲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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