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響起了不少低聲議論。
蘇芹一拍板,底下的嬤嬤們立時備了車。吳秀靜了靜,伸手體貼地攬過自家夫郎,跟著眾人一同離去。
臨出祠堂時,她悄悄回頭。隻見剛剛還麵無波瀾的少年郎幾乎是漲紅了臉,正死死抿唇,緊抱著從地上撿起的小包袱。
那麵裹著的雪白衣,早就被紛亂的腳步踩來踏去,灰黑了一大片。
吳秀蹙眉,心忽得升出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難不成他真的有了人?
很快,這念頭又被她自己接連否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蘇沐這小郎君出了名的眼光高,整個鳳州,除了自己,還有誰能入他的眼。
她疑惑地上車,車帷落下的瞬間,便瞧見沈府馬車急速而來。
吳秀一怔,忙探出頭去細瞧。
沈年年她是認識的,卻不知跟在她身後的那位女郎又是何人。
“妻主,你看什呢?”靠在她懷的蘇桓不滿,握住吳秀右臂醋道,“怎,你還惦記著他不成?”
“又渾說。”吳秀淺淡笑笑,“剛剛不過是配你母親做戲罷了。也就隻你看不出,當了真。”
她這話說得敷衍。蘇桓自是明白她心中怎想,不過,她不說,他也沒必要非得拆穿。
所謂妻夫二字,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蘇桓抱住她,“妻主,你瞧今這天色,多半又是場大雨。你也知道桓兒最怕打雷了。”
他欲語還休,偏吳秀的心思都在那陌生人影上。眉尖一蹙,隻道,“那人你可認得?”
她伸手指向祠堂門口。
蘇桓不情願地順著看了過去,“那便是關照蘇沐的大人物,好像是姓謝。”
“姓謝?”吳秀微愣,大晉姓謝且佩玉者不多,更何況是年輕之輩。她眼珠轉了轉,驚道,“可是謝清?”
蘇桓興致缺缺的嗯了一聲,吳秀麵色都亮了幾分,“原來是她。”
她拎著裙擺就要下車,腳踩在車凳,卻又頓住。不遠處,垂眸的少年郎就站在謝清身側,除去礙眼的沈年年,當真是一對檀郎謝女。
想起自己剛剛冒認衣之事,吳秀恨恨一歎氣,早知那衣是謝清的,她又何必自作多情。
眼下大錯已鑄成。這會過去,隻會讓場麵更尷尬。倒不如
她回身握住蘇桓的手,溫柔萬分。
倒不如等這件事淡了,再與蘇芹探探口風,做個人情將人從平榆莊接回來。
蘇家的管事嬤嬤也瞧見了沈家馬車,“家主,可要老奴將人攆開?”
蘇芹倚著車壁,挑眉白了她一眼,“你糊塗了不成,好不容易才將人請來,攆走了謝家女郎,豈不是白費了老身一早的功夫?”
“還有,讓那些婢子手下注意輕重,隻言語惡狠些就罷。要是真惹怒了謝清,我唯你是問!”
“是。”管事嬤嬤忙不地應下,“家主放心,平榆莊那邊奴婢已經照家主所說,將一切安排妥當。”
蘇芹滿意,示意馬車前行,“窮山惡水,方能患難見真情。就算彥昭知曉後再有怨言,他畢竟是我蘇家人,翻不起什浪來。”
“隻不過這孩子規矩慣了,所以那邊的一切都需要你們推波助瀾一番。”
“家主,大公子那可要再通稟一聲?”
“桓兒是個沉不住氣的性子,此事不必與他多說。”蘇芹困乏不耐,遣了人下去,闔目假寐時,心盤算卻不停。
吳秀既是動了休夫再娶的心思,今就算不是蘇沐,明也會有其他的男郎。說到底,還是母族無力。若是蘇家能背靠大樹,單憑她一個小小書生,如何敢活泛心眼。
思及此,她嘴角一彎,舒展眉頭打起了瞌睡。
蘇芹這廂心事成了一半,放鬆極了。蘇沐卻連話都沒有來得及多說幾句,就被婢子們粗魯地押上車。
馬蹄鐵敲在青石板,沉又急。
沈年年瞧謝清魂不守舍的模樣,便知她惦念著蘇沐,旋即殷勤地將人送上馬車,又囑咐了隨行之人務必安排好謝清的住所,一定、必須要住在蘇公子隔壁才行。
她目送馬車離去,這才晃晃悠悠背著手往沈府走去。
平榆莊,是原文男女主初次邂逅心動的重要地點,雖說現在邂逅是亂了,但心動萬不能再出什紕漏。
正想著,就見十初背著個包袱,款款從側門走出。
他眼角還有淚,剛與沈年年對上視線,立時又哭哭啼啼跪了下來,“沈家主,這些日子麻煩您了。小人自知身份卑微,昨夜又生出了事端,已是無臉麵再留在沈府。”
他哭得抑揚頓挫,委屈異常。若是個心軟的女郎,早就生出無限憐惜。
偏沈年年不吃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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