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早晨,許問早早就醒了。
被整齊劃一的口號聲吵醒的。
她拉開窗簾,列著隊的兵哥哥們從樓下跑過。
洪亮的“一二三四”響徹整個大院上空。
許問洗漱完,叫冬生起床。
他自小在這種環境長大,對口號聲免疫。
“麻麻,我們一會兒去看爸爸嗎?”
“對,所以你得快點起床。”
“好吧!”冬生揉揉眼睛,一屁股坐起來。
許問吃過早飯就騎著華姐留給她的自行車載著冬生去醫院。
早飯還是別人給送的,除了早飯還給了她一張大院通行證,有效期一個月。
過了一晚上,路遠征的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
昨天陪床的小夥剛把早飯給路遠征打來,看見許問進病房,忙起身問好。
路遠征吩咐那小夥兒:“你回去休息吧!”指指冬生,“把這小子也帶回去。”
冬生抗議:“我才剛來!我來看你還轟我?”
“我跟你媽媽有話說。”
冬生狐疑地看了看路遠征,又看看許問,還是默默走到了那個小青年身邊。
小青年牽著冬生往外走,留下一句:“那路連你有事往門崗打電話。”
路遠征嗯了聲。
等他們離開,許問坐在床邊,把飯盒打開,摸了下粥碗不燙手,給路遠征擺放在床頭櫃上,這才開口:“什話還得把冬生支走才能說?”
路遠征啊了一聲,“也沒什。這是醫院他在這也沒什玩的,還不如回去自在。”
許問想了想好像是這樣,那也不至於冬生一來就轟人吧?
路遠征輕歎一聲:“我怕他問我其他叔叔去哪了我不好說。”
許問啊了一聲,隨即明白過來,也跟著歎息一聲:“瞞著也不長久。”
“嗯。主要我現在也不知道傷亡人數和名單,等確定了再說。”
路遠征傷的是右手,用左手吃飯明顯不是很適應,大約怕弄撒粥,每次隻舀一點點到嘴。
半天不如正常人喝一口粥多。
許問看了會兒,有點看不下去,問他:“要不我喂你?”
路遠征倏地把勺子放回碗,長長鬆了一口:“你可終於開口了!就等你這句話。”
許問:“……”
有點哭笑不得,“你需要幫忙你倒是說啊!”
她以為像路遠征這種硬漢會比較好麵子不會願意她喂飯。
“我這不是臉皮薄嗎?”路遠征懶散地倚在床頭上。
許問一手端碗一手拿勺,送到他嘴邊,聞言翻個白眼:“真沒看出來。”
其實仔細看還是能出來,路遠征明顯耳尖紅了,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淡然。
“你吃早飯了嗎?”
許問點頭,“吃過的。你的戰友們服務很到位。”
一日三餐按點送,還不忘收走空碗,一再囑咐許問不用自己洗碗。
許問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讓他們洗她跟冬生吃過的碗。
路遠征眼神暗了暗,嗯了一聲,猶豫了下還是給許問解釋:“機關這些雖然是我的戰友,但是跟我隻是一個軍區不是同一個單位。我們單位比較遠,離這還幾十公,等我好了帶你回去見見他們。你見過的那個薛玨……犧牲了。”
許問啊了一聲。
一時間許問不知道該說什來安慰路遠征。
路遠征並不想深聊這事,搖頭換了話題,“你說你考上大學了?考的哪所大學?”
“京大!”
“厲害!大才女啊!”
“比不上你,大英雄!”
路遠征輕笑,“什時候開學?”
“過了正月十五。”
“還半個月!”路遠征抬手拍了下腦門,“差點忘了,今天是年三十?”
許問嗯了聲。
本來她也忘了,早晨一出門,看見大院的兵哥哥們都忙著貼對聯掛燈籠,才想起來這事。
路遠征搖搖頭,示意自己吃飽了,“你幫我個忙,把昨天你見過的那個庸醫叫過來。”
“你哪不舒服嗎?”許問說著起身往外走。
“沒有,就是想跟他聊聊天。”
許問:“……”
沒聽說病號飯吃一半跟醫生聊天玩的。
許問跟李道明回病房時,宋學勤跟董超已經在病房了。
他們倆自覺地退出病房在門外等著。
許問站在門外,隱約能聽見幾句。
似乎路遠征的單位要改製,路遠征似乎不太高興,跟宋學勤頂了起來。
宋學勤強勢下了命令。
李道明大約也無聊,就給許問解釋:“你家男人升官了,從連長升成營長了。”
許問疑惑地看了李道明一眼,不太相信他的話。
升官是好事,路遠征吼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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