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在天色尚未完全明晰前,夏日來得又快又急的雨就已停歇。
耳畔嘩啦啦的雨聲沒了之後,阮茶反倒有些不習慣,有些懵懂的睜開了眼,然後一邊伸懶腰一邊看正坐在牆邊,低垂著腦袋的男人。
似乎不管是休息還是發呆,陸忍白都是這個動作,安安靜靜的坐著,話說回來他腿不會麻嗎?
阮茶摸了摸脖頸上的兩張創可貼,眼神不善的蹬了陸忍白一眼,當真是屬狗的!她開口:“陸忍白別睡了。”
“嗯。”陸忍白慢慢的抬起頭,在抬眸之時,他的眼神由懵懂變成清明,脖頸上清晰映著五六個小小的牙印。
“能給我變點水嗎?”
“可以。”陸忍白坐著沒動:“你進去就好。”
“謝謝啦。”阮茶聲音輕快的道謝,三兩步便走到了空間狹窄的盥洗室,無需打開水龍頭,便見有冰冷的水流溢出。
在阮茶認真洗臉的時候,靠牆坐的陸忍白動了動僵硬了半個晚上,已經發麻的雙腿,強忍著不適站了起來。
趁著阮茶還沒有出來,陸忍白偷偷的跺了跺發麻的雙腿,然後便感受到了一道不容忽視的目光。
陸忍白看過去,便見一朵插在塑料瓶中的向日葵,正安靜的盯著他。
陸忍白麵無表情的望過去,向日葵晃了晃花盤,問他:“看什看?”
向日葵還是有些怕陸忍白的,但聽說他失憶,應該也不記得她把他砸出一腦袋血的事情,現在又是主人的保鏢應該也能算是她的保鏢……
陸忍白忍住好奇,收回目光,這個世界真奇妙,向日葵都會說話了,原來昨晚不是被阮茶咬出了幻覺。
阮茶已經洗漱完畢,還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她背著裝了幾件衣裳的背包,將裝著向日葵的塑料瓶,放在了背包的側邊袋。
向日葵不滿的說:“抱我。”
“乖啦,今天還有大事要做呢。”
阮茶一邊安撫向日葵,一邊同陸忍白出門下樓。外麵的雨雖然停了,但地麵的積水還在,昨晚上雨下得大,積水都快漫過鞋底了。
陸忍白一腳踏進積水中,發現阮茶正在盯著積水找落腳點,便停下腳步,等她下來。
因為要離開旭日基地,阮茶這一身都是新的,新衣服新鞋子,就這髒了怪可惜的。阮茶一邊歎息一邊跳進積水中,鞋底濺起的積水打濕了旁邊站著的陸忍白的褲腳。
阮茶三兩步跳出積水坑,陸忍白跟著她被濺了一路,她跳出去之後才發現這件事,怪不好意思的說:“你怎不躲躲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幾滴水而已。”陸忍白話音剛落,他褲腳上的濕潤便化作水珠,從褲腳滾落在地上。
阮茶:“……”
為什別人的異能隨隨便便就這厲害?阮茶嫉妒的小心髒膨脹,一邊走一邊踩水,陸忍白渾身清爽,她將自己踩到雙腳全濕。
很快陸忍白去了附近的商場取阮茶需要的物資,阮茶則是在向日葵的大力要求之下,和向日葵進了一家破破爛爛的花店中。
向日葵從背包側袋中跳出來,激動的在一溜的花盆中挑選著中意的花盆。
阮茶將向日葵放在一個透明的玻璃花瓶前:“這個漂亮。”
向日葵不幹,蹦回去:“這個好大,我喜歡!”
“不行,重。”
“你讓陸忍白抱我的大房子。”
“這小朵花,怎就恃弱淩強呢?你別欺負他了。”
“那你昨晚上讓他睡地板,今早上踩水坑,你才欺負他呢。”
“他咬我啊,我貼了兩張創可貼呢。”阮茶說起這件事就委屈,她伸長了脖頸:“你看,你趕緊看,我這脖子,要不要我把創可貼揭了你看清楚一點?”
“你又不是沒咬回去。”向日葵昨晚嗑了半個晚上的瓜子,光看他倆鬧:“你還咬了整整六口。”
“他比較黑,我咬六十口在他脖子上都不明顯好吧。”阮茶一把揭下創可貼,白嫩脖頸上一道紅印尤為顯眼:“你看,這牙印,跟狗啃一樣。”
“可是……”
“沒有可是,你再說話,我就把你寫進我的日記了。”
向日葵一把揪下一片花瓣:“不用你寫!我自己寫!”
阮茶:“……”
一人一葵吵了一會兒,最後選了一個和之前差不多大小但重量輕的木製花盆,阮茶將向日葵移進去,見土不夠了,她又去門外的一片空地上挖土。
“我還是不明白,你怎會說話的?”阮茶一邊挖土,一邊問。
向日葵輕輕的晃了晃花盤:“是你的異能哦,我喜歡你的異能。”
“誒?這樣嗎?”阮茶染了泥土的指尖點了點向日葵的花盤,一朵小白花別在了向日葵的花盤上,花上加花:“原來我的異能這厲害嗎?”
“不過和這場雨也有關係。”向日葵將小白花晃下來,壓進泥中,她是不會允許比她花瓣多的花踩在她頭上的。
阮茶若有所思。
末世以來,這樣的雨一共有三場。第一場雨下了整整七天,將喪屍病毒撒向整個世界;第二場雨下了三天,世界步入異能時代;第三場雨下了一夜,就是昨夜。
阮茶停住徒手刨土的動作,警惕的往四周去看,四周隻有一株高大的香樟樹與地麵上被她挖禿了一塊的青草地。
“所以到底是有什關係啊?植物都成精了?”阮茶終於忍不住問。
向日葵正在專心寫日記:“關係就是我會說話了呀!”
說了,又好像沒說。
阮茶將向日葵從地上抱起來,打算去找陸忍白,畢竟無論如何,在陸忍白不發神經之前,他身邊都是最安全的。
阮茶剛站起來,還沒來得及往前走一步,便見喪屍楚牧瑕晃晃悠悠的朝著她撲了過來。
阮茶大驚:“陸——”
她話音未落,便見楚牧瑕在經過那株香樟樹時,被香樟樹低處的樹枝抽了一巴掌,摔在地上無能狂怒。
楚牧瑕從地上爬起來,也不管就在草坪對麵的阮茶了,就撲向香樟樹,照著樹幹就是一大口。
高大的香樟樹也不是好惹的,楚牧瑕咬了一口血出來,一隻獠牙鬆動,永遠的留在了香樟樹中。
阮茶:“……”
喪屍楚牧瑕委屈的捂住嘴巴,識相的轉變目標,朝著阮茶撲了過來。
他一腳踩在草地上,雙腳頓時血流如注。曾經柔軟嫩綠的小草,挺起腰杆時,竟也生出了尖銳的刺。
楚牧瑕一邊慘叫一邊朝著阮茶奔過來,每走一步,便是一步鮮血。殷紅流淌在青青草地,沒入土壤,成為養料。
阮茶已經看呆了:“你知道這件事告訴我們什嗎?”
“末、末世很危險?”向日葵也沒見過這種盛大的慘狀,結結巴巴的說。
“不,是告訴我們要愛護花草。那句話怎說來著?青青小草,踏之何忍!”阮茶看著她剛剛刨過土的雙手,心有餘悸的說道。
感謝小草不刺之恩!
向日葵覺得她的根有點疼,她認真的點點頭,讚同道:“確實不忍!”
不是心不忍,是jiojio不忍。
一人一葵說話的這會兒功夫,楚牧瑕終於披荊斬棘的來到了阮茶的麵前,阮茶剛想一花盆砸上去,一條長腿橫空而來,將楚牧瑕踹進草地中央。
“要殺掉嗎?”陸忍白背著一個裝滿了物資的背包,問阮茶。
阮茶一呆:“這這就直接殺了嗎?”
“保護你。”
“我沒事我沒事。”阮茶連連擺手:“把他弄出來,一起帶到基地外麵去吧。”
陸忍白手一抬,一條水繩便將楚牧瑕從草地扯了出來。他拎著楚牧瑕的衣領,說:“走吧。”
阮茶呆滯的點頭,他還真是……一個盡職的保鏢呀,還好現在是她的了。
阮茶循著出去的路往前走時,便見陸忍白跟在她的身後,他手好歹還提著一隻喪屍,讓她覺得怪嚇人。
“你別站我身後,站我旁邊。”
陸忍白往前邁了一步,站在了阮茶旁邊,和她並排前行。
半個身子在地上拖的楚牧瑕,呲牙咧嘴的去咬陸忍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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