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看著,楚夏就覺得喉頭發緊,眼睛發熱。
盛北淡淡卷起指節來就往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趕緊做題。”
然後,當,盛北推開椅子,推門出去了。回來的時候,頭發是濕透的,臉上都是水,像是洗過似的。
楚夏問:“盛北,你剛才幹嘛去了。怎頭發和臉都濕了。秋風起了,不冷嗎。”
盛北一邊抻過毛巾擦著頭發和臉,一邊答非所問,“專心做題。”
“哦。”
楚夏悻悻地瞄了盛北一眼。覺得他剛才有些奇怪。
時間終於指向九點四十五分的時候,楚夏把筆往桌上一撂,靠著椅子背就伸起了懶腰,“可累死我了。我的腦子細胞都用光了。終於結束了。我要回家了睡覺覺嘍。”
忽然想起來,她媽秦芳女士好像生氣地說過今晚不準她回家了。
肯定不會是真的。她畢竟是她的親生女兒,估計隻是嚇唬嚇唬她罷了。
可楚夏從盛家走回到她家的鐵門那兒,使勁掰扯了好幾下門把手,都沒有把門打開。
怎回事。
不會吧。
秦芳女士給她來真的?!
還是親媽嗎。
呀。
欺負她頭上了。
從小到大她就沒受過這種氣。
不過,她並沒有拍門。
這鐵門要是拍起來,在這夜深人靜的胡同可真是會震破了天。
倏地想起,胡同大大梧桐樹旁邊住著總是甜甜的叫她楚夏姐姐的四歲半的晨晨。這個點兒,晨晨應該已經睡了,可不能打擾到那個小甜甜。
於是,楚夏想要返回盛家跟盛北借個梯子,卻一轉頭發現盛北就在他家大門口站著看著她。
難道他剛才一直在那兒沒有關門?
還沒等她問什,盛北就走了過來,結實的手臂一把舉起她,示意她趕緊借力爬到牆頭。
竟有一點心跳超速,解釋不清。
反正,楚夏很快就爬到了牆頭,順著牆邊的平房階梯回了家。
到了自己家院子,這下她可不怕吵醒晨晨了,當一腳踢開了正間門,然後又將每個房間的門都當當踢了好幾腳。
讓她不好過,那誰也別想好過了。
楚淵嗷地一嗓子奔出來,“楚夏,你瘋了?!大半夜的,幹什呢?!”
秦芳緊隨其後走出來,“你個小妮子,兩天不打上房揭瓦!”
楚夏脖子抻著長長的,“就還教育我?!哪個親媽忍心真地鎖上大門不讓女兒回家睡覺的?!哪怕就是吵嘴了,也沒有哪個當媽的真地這去幹吧。也不怕自己的女兒深更半夜被人賣了?!”
秦芳上下逡巡著楚夏,一臉嫌棄,“就你?!現在這懶,什活兒都不幹,學習還不好,還浪費糧食,誰買了你做什?!白送都沒人要!”
楚軒和楚昊打開房門站在門口齊聲鼓掌,“媽,您總結得太好了。”
楚軒和楚昊以為楚夏會羞憤而哭,然後跑回房間獨自一夜悲傷到天明。
可他們錯了。
如今的楚夏可不是以前那個任他們欺負的楚夏了。也不是那個被欺負了就知道躲起來偷偷流淚的楚夏了。
就在楚家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楚夏拿起一根鍋鏟將掛在屋子正中央的五好家庭的牌匾猛地搗了下來,摔在了地上,頃刻成了廢鐵。
“就還五好家庭?“
楚夏指著他們每個人,勾唇冷嗤,”是五毒家庭吧。別掛在這惡心人了。爹媽不像爹媽,哥弟不像哥弟。明明極其重男輕女,還愣是給自己弄了這一塊道德楷模的牌匾。是哪個瞎了眼的評的?”
秦芳心要滴血,為了這個牌匾,她可是給街道的幾個老姐妹塞了幾瓶酒幾條煙,就是為了能評上五好家庭之後給楚軒和楚昊謀將來的工作分配提供某些便利。具體能有什便利,她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聽說這對她的兩個兒子有利,她就去做了。她想著,即使工作方麵沒有實際幫助的話,起碼對楚軒和楚昊的婚配大大有益處。畢竟五好家庭的兒子能差到哪去,總會吸引好姑娘嫁過來的。
秦芳蹲在地上,兩隻手有點顫抖地去觸摸那塊廢鐵。仿佛觸摸的是她付出的那幾瓶酒和幾條煙,還有她兩個兒子的美好將來。
楚淵也俯身下去,竟然有點懵。他絕逼想不出來這事是他一向覺得比較老實的女兒楚夏幹出來的。雖然最近楚夏的行為愈發古怪,但他仍然覺得她不至於不懂事理兒,不至於幹出有辱楚家的事。
當楚夏又將兩把鍋鏟仍向楚軒和楚昊的時候,楚淵仿佛在恍然明白過來,他之前的女兒楚夏一去不複返了,眼前的這個囂張的妮子才是他完全變了個人的女兒楚夏。
於是,他太陽穴旁邊的青筋開始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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