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國子監入學後第一次考試,為了她爹和她哥的名聲,還有心那點兒莫名的勝負欲,昭昭刻苦學了一整晚,翌日眼下掛著兩團灰青踏進了國子監。
好在考題不算難,頭許多內容都是阿爹小時候經常在她耳邊念叨的,都印在腦子,不記得都不行。
寫完考卷,昭昭轉著筆,等待著博士收考卷。
忽然,一道白影從她桌前掠過,昭昭一抬頭,正看到景懷瑜從她麵前經過。
經過時候的飄飛的衣袂帶倒了她的墨碟,桌上烏黑的墨汁蜿蜒,昭昭趕緊拿起考卷。
再朝門邊看去,已經不見人影。
昭昭咬了咬後槽牙,將考卷提前交給了博士,挎著書袋出了門。
今日國子監隻有一堂考試便可回家,博士見她做的尚可,倒也沒為難她,讓她提早交了卷。
昭昭小跑著來到牆那頭,果不其然一道身影從牆頭越下,輕盈落至地麵。
待站起,又是一副清冷得不可方物的公子風度。
昭昭手中拈了一枝樹枝,指了指裙子上尚未幹涸的墨跡,皺眉看著他。
“你放才打翻了我的墨碟。”
景懷瑜瞥了眼,從袖中拿出幾片銅板,在牆角的石桌上排成一排。
意思不言自明。
昭昭眉頭皺得更深,她不要錢,隻是要一句道歉而已。
景懷瑜又拿了幾個銅板出來,同樣放在桌上,轉身道:“這些,夠買兩件。”
“我要的是道歉!”昭昭氣紅了眼。她就沒見過比景懷瑜還不懂禮數的!明明是他弄翻了她的墨碟,看他這理直氣壯的樣子,怎弄得像她做錯了似的?!
對麵的人卻好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徑直步入了竹林。
昭昭忿忿不已,衝著他的背影狠狠踢了一腳。
“難怪你父親不喜歡你,我也不喜歡你!”
恣意傲慢,不恭不遜,還毒舌,誰瞎了眼才會喜歡他!
景懷瑜腳步停頓了半刻,繼續往竹林深處走去,似乎什都沒有發生。
昭昭說完,盯著他的背影,忽然生出幾絲悔意。
她這算是揭了他的傷疤吧?
但緊接著衣裳上的墨跡很快轉移了她的關注,惱意立即又壓倒了悔意。
酒肆,明濺談起方才在竹林聽到的話,臉上掩飾不住的震驚。
“沈昭昭這樣說,濯纓竟也沒生氣。”
景大人的事,他們也都知道,但這多年來卻無一人敢在他麵前談論此事。為的就是不讓八年之前的事情重演,哪知這姑娘是個大膽的,當著濯纓的麵給嘲諷了個明明白白。
也隻有濯纓,能把火氣壓得下來。換作他,早該氣炸了。
問了半晌,頭卻沒傳來任何回音。
幾人對視一眼,望屏風後望去。
一片山水之間,朦朧隱出淺淡的人影。少年臨窗而立,神色若隱若現,不知在想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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