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王者之山。
在北荒妖界中域,有三座“品”字羅列的山。
大雪終年蓋,氣貫衝雲霄。三座大山呈三足鼎立之勢,威懾著縱橫兩萬三千兩百三十的北荒妖界。
獄法山,龍侯山,雁門山。北荒妖界三大皇族混沌、英招、狂猙世居於此,各領一山,統治和支撐著莽莽北荒八十七山。
雪域的冰水滋潤了山間萬物。大山鶯飛草長,綠樹陰陰,大河奔騰,鳥獸成群,生機繁盛之氣絲毫不亞於有著東勝仙境美譽的震風部洲。
獄法山。白雲生在雪原遠觀時,已有蒼勁之覺,此刻站在山中,更有飛升之感。濃鬱的五行元氣甚至不需自己吸引就要衝進體內。
白雲生是第五個進入萬獸穀的西荒妖界弟子,也是名額所限的最後一個。南飛、項無間、寧化、段玉清走在了前四,代表西荒妖界參加毗盧仙境的人選已慢慢浮出水麵。
南飛還沒來得及向妖王匯報此行遇上的襲殺,就跟著楚江天和楚寒登上了獄法山的雪路。
白雲生五個心也慶幸,今天已是毗盧仙境開啟前的最後一天。他們在路上耽擱的時間太長,若非晌午的一場雪崩“幫”了他們一把,恐怕這屆毗盧仙境西荒妖界就要以殘陣應對了。
萬壽宮。
宮門前,混沌妖王烈廣散和白澤妖王暮觀生並肩迎上楚江天等人。
烈廣散露出東道主的笑容,道:“楚兄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你們要退出了。”
楚江天看到南飛幾人的狼狽,早有預料的心已猜出了七八,皮笑肉不笑道:
“如此妖界盛會怎能少得了我。”
烈廣散掃了一眼西荒眾妖,明知故問道:“西荒的孩兒們此行可算順利?”
楚寒冷笑著,一字一字道:“還不錯。”
穿著一件白熊皮袍的暮觀生微微施禮,和善道:“哦?殺神也來了,看來此次仙境之行,西荒勢在必得。”
楚寒看也沒看他一眼,漠然道:“暮觀生,你還活著。”
暮觀生麵不改色道:“當年殺神刀下留情,在下僥幸求得一命。”
此時,烈廣散肌肉縱橫的臉上收起東道主的笑容,揮手道:
“好啦!都進來吧,明日便是毗盧仙境開啟之日,還有話要說。”
涼風吹在他粗獷的寸短毛發上,十分威嚴中帶著七分凶悍。
這座萬壽宮通體用獄法山獨蘊的海山玉築造而成,瑰麗堂皇,氣如天庭。此刻,楚江天和楚寒坐於殿左,白雲生五妖立在身後。
他們對麵是東荒妖界。
這妖王暮觀生的氣度,就像他身上這件千年白熊皮做成的袍子一樣,莊重又非凡。
但要和他旁邊坐著那位女子一比,堂堂泰阿山之主竟然也遜色了幾分。
白紗渺渺,靜若處子。一瀑青絲順肩下,輕擾著蠶絲玉衣下婀娜錯落的身姿,不施粉黛的臉上凝著一層薄薄的冰玉,就連那雙水眸子漾著的寒氣都顯得動人心魄。
白雲生從走進大殿開始,一雙眼睛就定在了這個女子身上,沒離開過。他的眼神不是直勾勾地看,也不是賊兮兮地看,更不是無理取鬧地看。而是徒步塵世千萬,於曉風明月處,驀然回首地那種看。
看著看著,白雲生隻覺一股熱氣從心口湧上天靈,直衝七竅,比幽冥神火還要滾燙,比朱雀火羽還要要命。
天地寂靜,萬物無聲。在這風雲際會的妖王大殿中,白雲生竟然清晰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感覺到了血管奔流的熱血。
隻是盞茶片刻,他好像已經在心問了自己千百遍。
那女子也早已瞧見了他,不過隻看了他一眼。
他在看著她。
她在看著地麵。
他麵紅耳赤地尷尬一笑。
她吹彈可破的玉容上飛過一霞微紅。
項無間不動聲色地輕輕戳了一下白雲生的腰肋,像是戳破了一朵又輕又重的雲。
從九霄雲外歸來的白雲生輕咳一聲,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四周。空曠的宮殿像一個浩瀚的小宇宙包圍著眾妖,若隱若現的五行元氣在無人的空曠中緩緩流動著。
大殿之上,三尊天然去雕飾的萬年寒玉上,正坐著今天的東道主,北荒妖界三大妖王,烈廣散、盛濤、猿劫。
烈廣散刀削的臉上橫目一展,沉悶道:“西荒妖界已至,人員已齊,明日午時共啟毗盧仙境,不知二位可已定好人選?”
暮觀生微笑著先開口道:“烈兄放心,我東荒妖界人選已定。”
話畢,眾妖皆把目光投向了楚江天,烈廣散和暮觀生的臉上頗有些玩味。
楚江天麵不改色道:“明日自有分曉。”
過了一會兒,一陣狂笑從烈廣散嘴蹦出:
“哈哈哈···天帝山還是天帝山,楚兄還是楚兄!”
接著,他臉色一轉道:“兩位遠道而來可以去休息了。蔽地簡陋,將就一下吧。”
說完,三大皇族向楚江天和暮觀生點點頭,便一起離開了。東荒妖界也徑直走出萬壽宮,理也未理楚江天等人。
白雲生溫柔的目光一直定格到萬壽宮門外,才被楚江天和楚寒的背影拉回。他悄悄拍了拍項無間,低聲問道:“項大哥,剛剛坐在暮觀生旁邊的那個是···”
項無間好像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等他問完就回答道:
“暮觀生的女兒,東荒妖界泰阿山聖女,暮成雪。”
……
夜。
雪山的夜。
沒人知道這的雪覆蓋了多少年。就像沒人知道天上這輪月懸掛了多少年。
雄赳赳的山影上,寒風肅殺。
月光照著雪,雪映著月光,把燈火通明的獄法山襯得銀粉熒熒,像是月亮的宮殿,趁著夜黑風高,悄悄落下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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