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觀驚詫,近望震撼。
這種震撼不是來自山的高,地的厚,而是來自水的浩與瀚。
鬼海中的水無風無浪,平整如鏡,遠眺去,整個鬼海仿佛一塊天降的鉛玉,鑲嵌在黑色的大地上。霧氣繚繞在整個湖麵,不濃不淡,不聚不散,隱約中泛著霞光,映著流彩。
白雲生按照販獸人教他的方法,用意誌將三角犀牛遣返,這種訓練有素的坐騎獸會自行回到五柳城。
“這水好奇怪。”
玲瓏注視著平靜的水麵,一臉疑惑,她沒對這駭俗的風景感到畏懼,反倒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白雲生眼中的光還算鎮定:“鬼海名為鬼海,異於平常之水並不奇怪。”
他盡快恢複了冷靜,他望著遠處的水麵似乎是在尋找著什。
玲瓏好奇道:“白大哥,我們怎過去呀?這地方連條船也沒有。”
白雲生麵具下的嘴角微微一笑:“既然是鬼海,自然隻有鬼才能渡。”
“鬼?”
玲瓏一聽這個字立刻渾身冰涼,這個小丫頭可是吃夠了鬼的苦頭。
白雲生不慌不忙地從懷拿出一炷香,俯身插在腳下。
玲瓏天真地問道:“白大哥,難道你要燒香拜佛請菩薩幫忙嗎?”
“這是招魂引,凡火是點不燃的。”
白雲生說完,指尖凝起一絲業力注入招魂引,接著一縷縷黑色的煙氣從引子冒出,在白雲生身邊繞了幾圈後緩緩升空,和湖霧融為一體。
然後,白雲生重新望著遠處的湖麵,似是在等待著什。
果然,不到一刻鍾,寬闊平坦的湖麵上驀然出現了一條烏篷船,船影越來越近。
小玲瓏興奮地指著船,大叫道:“白大哥,船真的來了!”
烏篷船仿佛是在冰麵上滑行,沒有驚起湖水的一圈波紋,船尾站著一個撐船人,頭戴鬥笠,身披麻衣,看不清相貌。
“上船。”
撐船人的聲音低沉又冷漠,像是坎辰部洲萬年冰山上的雪。
“有勞了。”
白雲生微微點頭,拉著玲瓏邁上烏篷船,撐船人擺渡回首,朝著鬼海駛去。
平穩的小船上安靜沉悶,船夫一言不發地撐著船,白雲生獨自站在船頭眺望沉思,隻有小玲瓏無聊地不停盯著船夫看。
船夫灰色的破舊鬥笠下露著一圈厚厚的絡腮胡,但看不清眼睛和鼻子,身上穿的麻衣不知道多少年了,千瘡百孔,大半的麻線已經散落。
船不知漂了多久。
在這水天一色的茫茫鬼海中,船上的人很快會失去時間與方向。
白雲生拿出從倚帝山帶來的青雲酒壺,坐在船頭仰頭便飲,灼燒的火熱頃刻間蕩平了湖上的落寞。這是他從三角犀牛的背囊留下的唯一東西。
酒喝盡了,倚帝山的影子也徹底遠去了。
熱氣在經脈中滾滾流淌,這用火烈草釀成的酒果然不同凡響。
可白雲生仍舊心如止水,麵不改色。自從經曆了那次妖域大戰,又知曉了三古族的隱秘,他一直讓自己保持這個樣子。
坐在船艙的小玲瓏沒有出來湊熱鬧,因為她知道白雲生並不是一個熱鬧的人。所以她獨自在艙敲打著粉腮,細數著時間。
約有半柱香。
船已經離開岸邊很遠很遠,可能已經快到對岸。
玲瓏實在耐不住寂寞,問船夫道:
“大叔,我們什時候能到酆都啊。”
“已經到了。”
船夫的話剛剛說到第三個字,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巨大的水浪從船底衝天而起,瞬間將船頭掀飛,白雲生和玲瓏也跟著被扔在半空中。
“啊!!”
玲瓏熟悉的尖叫聲響徹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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