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道:“恩相有命,楊誌豈敢不從,隻是不知這生辰綱如何押運,何時起身,走那條路?”
梁中書笑道:“既然是送生辰賀禮,那就該有些喜氣的樣子。我著大名府差十輛太平車,再派十名軍士隨行監押,每輛車上插上賀壽黃旗,上麵就寫‘獻賀太師生辰綱字樣。最好三日之內起身,六月前送到,走那條路,提轄可以自行選擇。”
楊誌聽聞,頓覺腦子生疼。
這大搖大擺的送十萬貫錢財的生辰綱,還隻派十個軍士監押。
莫說是那些人以上的大寨,就算是一二十人的流寇說不得也會動心來咬上一口。
要是真的這就去東京,隻怕連河北都出不了,生辰綱就落到賊寇的口袋了。
梁中書看楊誌麵色困苦,於是問道:“提轄怎得這副模樣?”
楊誌歎了口氣道:“恩相,不是小人推脫,這生辰綱我運不了,還請恩相另選英雄。”
梁中書不解的問道:“我有心抬舉你,在這封書信中還夾帶了一封推薦信,在太師麵前重重的保舉你,你到了東京取了回執,回來我便能升你為團練,你為何不去?”
楊誌卻說:“恩相,我也曾聽說去年生辰綱便被賊人劫去,現在還沒有消息。而今途中盜賊頗多,此去東京又都是旱路,沒有水路。路上紫金山、赤鬆林、野雲渡、傘蓋山盡是強人。獨行的客人都不敢過,他們要是知道生辰綱從那過,怎可能不來搶。不過是枉送了性命罷了,去不得啊。”
梁中書思考了一番,於是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多派些軍士,隨提轄前去押運。”
楊誌搖了搖頭,他知道這些廂軍都是什德行,表麵上是大宋軍隊,實際上戰鬥力還不如街上的潑皮無賴。
他給梁中書使了個眼色,兩人又回到了書房。
楊誌道:“不是我看不起這些軍士,恩相就算人去也是枉然。那些廝們一聽見賊寇到來,恨不得爹娘多生兩條腿,跑的一個比一個快。”
梁中書不悅:“那照提轄所言,這生辰綱就不送了?”
楊誌站起身來抱拳道:“中書大人待我楊誌恩重如山,我絕無二心,此次押運生辰綱乃是我報恩之機,我早已等候多時。隻需恩相應我一件事,我便敢去。”
梁中書道:“我既然委任與你,怎押送就都由你說了算,你有什想法,說說看吧。”
楊誌將自己的計劃給梁中書一一詳解。
“若依小人之見,不用太平車,把禮物都裝作十條擔子。選十個軍健扮作挑夫,我扮作客商,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到東京,保證不會出意外。”
梁中書一尋思,好像有幾分道理。
他麵露微笑點頭道:“提轄言之有理,就照你說的辦,等你回來,我一定抬舉你。”
楊誌緊忙拜道:“謝恩相。”
梁中書道:“好,我先給殿帥府太尉寫封書信,讓各州縣清除沿途盜賊。”
楊誌答應,這便去挑選軍士。
他帶著軍士們到了後院,命眾人將已經封裝好的禮物全部拆開,再裝進挑擔。
梁中書到了後院,看見楊誌正在指揮軍士分裝禮物,便將他叫過來。
“這還有一箱禮物,是夫人送給太師府中家眷的,你也一並送去吧。對了,夫人擔心你路頭不熟,特意讓這三位和你一起進京送禮。這位是夫人的奶公謝都管,這兩位是太師府的虞候。”
楊誌看這三人,又道:“即使如此,那楊誌又不敢去了。”
梁中書看楊誌的眼神,頓時了然:“無妨,我當著你們的麵把事情說開便是。來,來,來,都過來。”
他指著楊誌說道:“此行押運生辰綱,楊提轄是監押官,你們在路上都要聽他調遣,他說走便走,他說停邊停,他說住便住,他說歇才能歇。你們要同心協力,配合楊提轄將生辰綱送到東京去,不許與他為難。”
兩個虞候卻是沒什,隻說道:“但聽提轄吩咐。”
但那奶公謝都管可不一樣。
中書夫人蔡氏是他從小帶大的,蔡夫人待他也如親生父親一般尊重。
時間長了他已經漸漸忘了自己隻是蔡家的下人了,還覺得自己已經成功地踏上了主人的階層。
在東京時,不管多大的武官到了太師府都是客客氣氣,低眉順眼的。
狐狸跟在老虎身邊時間長了,還以為別的動物都怕自己呢!
楊誌一個小小提轄,在武官麵都上不了台麵。
讓他謝都管在這種小官手下辦事,還要事事聽他提調。
老謝半輩子過去了都沒受過這個氣。
梁中書看他麵色有些尷尬,於是開口問道:“怎了?可是有何意見?”
謝都管也不敢再梁中書麵前頂嘴,於是道:“中書大人說什便是什唄,老夫聽他提調便是。”
楊誌深感梁中書重視,立時說道:“即使如此,小人願立軍令狀,倘有半分疏忽,甘願軍法從事。”
梁中書大喜道:“好,不枉費我一番心意。”
第二天一早,楊誌就將挑擔都擺在廳前。
由十一個健壯軍士辦成腳夫挑著,兩位虞候和謝都管也扮成客商隨行,三人各拿了一條撲刀。
楊誌接過禮單,一行人吃飽喝足,拜辭梁中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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