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位於綺華院後院靠院牆的角落中。
為了維持幹燥,這附近的草地都被鏟除了,光禿禿的一片,倒是好辨認。
這個土胚砌成的,小小的簡陋的茅草屋子外,站著幾個懶懶散散的值守婆子。
她們見到雲華到來,忙站直了身子諂笑著請安:
“大小姐萬安,秋穗就在麵鎖著。”
“嗯,”雲華點了點頭道,“打開門,我進去有話問她。”
婆子們忙不迭地將柴房門上的大銅鎖打開。
柴房並未點燈,一片黑暗。
借著春桃和夏荷手中所提燈籠昏暗的光,隻見麵堆滿了幹草和柴火,地上一層厚厚的浮土,還有些說不清的髒兮兮的黑色斑點。
秋穗被綁著縮在陰暗的角落,滿頭滿身的幹草梗,嘴被隨便塞著個破抹布,雙眼緊閉,滿臉的灰塵混著淚痕,有著說不出的狼狽,哪還有昔日綺華閣嫡小姐貼身侍女的體麵。
外麵的婆子忙端進來一個竹椅,雲華扶著春桃坐下。
秋穗聽到了動靜,緩緩睜開眼睛,卻被燈籠的光照得隻得眯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兒,才看清是雲華來了。
條件反射地,秋穗從柴垛上滾到地上跪著。
雲華示意婆子將秋穗口中的抹布拿開,便讓他們在門外守著,沒有吩咐不得進來。
被除去抹布後,秋穗也並未開口,隻是低著頭靜默地跪著。
雲華和秋穗對峙了片刻,歎了口氣,問道:“可吃過飯了?”
秋穗驀然抬頭,驚訝地望著雲華。
她設想過雲華審問她的無數個場景,斥、責難、體罰、威脅卻從未想過會是關心。
秋穗的眼眶瞬間濕了,她複又低下頭去小聲地回道:
“回小姐,沒有。”
眼淚落進了地上的塵土中。
雲華站起身來,走出門外,親自吩咐外麵的婆子,為秋穗現做一碗雞蛋湯麵並些茶水送來。
婆子們雖然迷惑,但還是忙不迭地應了。
柴房距離小廚房並不遠,雞蛋湯麵做著也快,很快便有婆子將吃食送入柴房。
雲華則帶著春桃和夏荷慢慢踱步到湖邊等著,迎著略帶清寒的夜風賞著春湖夜景,別有番滋味。
“小姐,”夏荷不解地問道,“秋穗她背叛了您,做了那多壞事,幹嘛對她那好?”
“是啊,要我說,先餓她兩天,看她招不招!”春桃附和道。
雲華卻淡定地望著平靜的湖麵,靜靜地說道:
“據胡嬤嬤所說,秋穗是因為恩情為蕭姨娘做事,現在秋子還下落不明,我們硬來隻會把事情搞砸。”
“可是我們對她好,她也未必領情啊!”夏荷擔憂地說道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雲華深吸了一口夜晚清新的空氣:
“今天先問問,看她對蕭姨娘的忠誠程度,等秋子找到了我再找她談一談,在做了這多虧心事被抓的情況下,她若還有心,就不會太抗拒。”
“就怕她是個沒心的”夏荷低聲反駁道。
雲華聽後反而嘴角輕輕挑起:
“別忘了還有蕭菲院的那兩位。
如果蕭姨娘和楚雲柔知道秋穗被抓了,還安然無恙地被好吃好喝地對待,你們猜,她們會怎做?”
說罷雲華輕盈地旋身走向柴房,留下大眼瞪小眼的春桃和夏荷,他們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提著燈籠趕上雲華的腳步為她照路。
柴房中,幾乎一天滴水未進的秋穗狼吞虎咽地吃完雞蛋湯麵,連碗底都舔得幹幹淨淨。
雲華坐在竹椅上,等秋穗吃好飯,開口問道:“秋穗,你可知罪?”
秋穗連連磕頭道:“奴婢知錯,是奴婢不小心,小姐恕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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