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餘仰起頭，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

    隨著他的動作牆皮開始脫落，華麗的精致牆麵正在斑駁褪色，仿佛瞬間破敗成斷壁殘垣。

    牆皮碎片如土屑一樣掉落，整棟別墅顯得脆弱不堪。

    這正在因為怪談的力量變成廢墟。

    刺耳的尖嘯在整棟別墅響起，玻璃全部震碎，濺起的玻璃碎片飛出刺入牆麵，將整個窗簾吹起，胡亂拍打在王濱臉上。

    王濱的人類意識似乎回來了些，他意識到不對。

    他呆呆回頭，身後的落地窗已全部陣亡，狂風呼嘯，似乎有什東西在下麵。

    這時，一隻手扒在窗框上。

    王濱瞪大雙眼，他身上的非人特征因為某種力量的幹涉慢慢褪去，現在他隻是一個失去神的信徒。

    緊接著，又一隻手伸出，然後下一隻，……

    無數隻手抓緊窗框，王濱本能後退一步，下一秒一個由手臂組成的蜈蚣從窗框探入，衝到他的麵前。

    王濱渾身僵硬，不是不敢動，而是已經動不了。

    人臂蜈蚣前麵掛著一個紙糊的麵具，麵具上的女人麵孔柳眉杏眼，美麗異常，缺少生氣筆墨繪成的眼睛靜靜盯著他。

    絕美詭異的麵具搖擺著，風中傳來女孩銀鈴般的笑聲。

    “哈哈……你愛我……”

    笑聲越來越大，恐懼支配著王濱，他大吼一聲，抓起電鋸就朝人臂蜈蚣砍去。

    誰知他一伸手，笑聲歡快的姑娘們就忙不迭抓住他的手臂，像接住美味的食物。

    “快來看，這有新鮮的手臂。”

    “真新鮮，但割下來的更新鮮。”

    “給我留一根手指，王濱的手指可好看了。”

    “把他的裝在我們身上怎樣？”

    “我喜歡這對眼珠，我就是因為他的眼珠才喜歡的他的。”

    無數隻手臂伸向王濱，就像是大家長買回來的漂亮衣服任由姑娘們挑選，姑娘們會爭先挑選自己喜歡的部位。

    王濱動不了，隻能瞪著雙眼，鼻間充斥著血腥，他感覺到了劇烈的痛疼。

    “這皮獻給園區主做衣服，一定好看。”

    無數冰涼滑膩的手滑過，他的皮、他的皮一定是被剝下來了。

    “我喜歡他的耳朵。”

    耳朵上一涼，王濱眼球差點鼓出來。不，他的耳朵沒了。

    “我也要眼球，眼球留我一個。”

    眼前一黑，充斥著血腥味的液體劃過他的臉龐，王濱再也忍不住嘶吼。

    他想，他現在一定是一個沒有皮膚、沒有四肢、沒有五官的血人。

    他還算人嗎？

    他要死了！

    “沒關係，”一個少女湊到他還有聽覺的耳邊，腐爛腥臭的味道撲鼻而來，“我用死魚小可愛們把你堆起來，你就不會死了。”

    “猜猜，你會變成什？”

    女孩的話仿佛有魔力，王濱兩眼發直，不自覺跟著她的話想象，張張嘴接上她的話，“……魚。”

    “你好聰明，像魚一樣聰明。魚會打挺，你會嗎？”

    “會，我會。”王濱木木答著話，趴在地上開始像魚一樣打挺。

    無數聲音回蕩在王濱眼前，王濱一會兒覺得自己是人彘，一會兒覺得自己是魚。

    直到，一抹亮光出現在他眼前。

    確切的說是一簇燭火。

    有光，有救了！王濱本能想著光爬過去，離光越近，他看得越清楚。

    那是一柄紅蠟燭，一隻修長的手正捧著他。

    “你沒事吧？”

    柔和的聲線如最後一根稻草給了王濱希望，他拚命向前一撲，“救救我！救救我！”

    “有鬼，有鬼！”

    “有鬼？在哪？”那道聲音似乎很疑惑。

    王濱還在追著光爬，“在後麵，在我後麵！”

    他極力想要證明給那道聲音，忽然——

    他抓住了那個人的腳踝，王濱大喜正要叫出聲，忽然發覺有什不對。

    這個人的腳踝滑滑的，像是附著著粘液，皮膚硬硬涼涼，好像是魚鱗？！

    “噗——”一道微弱的火焰聲過後，燭火點亮了半間屋子。

    “你說的鬼在哪？”那道溫柔的聲音問道。

    王濱僵硬抬起頭，對上景餘垂下來的眼眸。

    他在燭火中央，坐在一個圓凳上，正拿著調色盤在畫板上繪著什。燭火乖巧地點亮他周身，永遠不會喧賓奪主。

    燭火很小氣，半點光都沒有照亮王濱。

    景餘瞧了他一眼，滿臉疑惑，“你說的鬼在哪兒呢？”

    說著他努力想了會兒，“啊，好像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