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出人命。
記住了。
卿太容咬破嘴的清涼符,一瞬間烏發輕輕揚起,眉眼俱彎。
一盞茶功夫後……
李城扶著軟軟垂掛的手臂欲哭無淚,啊啊啊他錯了,他竟然還是輕敵了!而他身後,是同樣歪胳膊蹩腳的高矮胖瘦。
他不能退。
這樣想著,李城這才注意到對麵的卿太容竟然連自己的武器都還沒有取出來,手就是把從他們手搶過的普通長劍。
而卿太容還在提著劍朝他走來。
壯碩高大的男人咬牙強撐站直,用自己身體擋住卿太容,還能活動的手暗自朝後比了個手勢:卿太容他來抵住,快逃!
人是他帶來的,他必須為他們負責!
李城雙目赤紅。
這邊悲壯蔓延。
那邊卿太容走近,舉起長劍對準李城,這位不怎真好心還小心眼,之前害得她撞破了半妖秘密的皇城指路人,看著男人麵色慘白,她心情頗好,定論道:“你們輸了。”
李城:。
“是你們先招惹我的。
李城:!
“這把劍還舊了。”
李城:?
卿太容:“所以這把劍半價賣給我吧。”
她剛剛突然想起了薑爻的叮囑,忘記買一把能夠泯然眾人矣的武器了。她的本命劍比較特殊,每次從脊骨□□跟演鬼故事似的,太不實用。
而現在又太晚了,不方便找合適的,隻能強買強賣。
李城被長劍戳著沒反應過來,還是他背後一個瘦高的男人連忙站出來打圓場:“賣!肯定賣!而且不要錢!全當交個朋,呃。”
男人突然哽住。
想起最近的仙門收徒,知道修士們慣來獨來獨往又高傲,怕是看不起和他們這些人交朋友。
隻是場麵話也不行,萬一激怒人了就不好了。
所以他很快轉了話頭,順便把劍鞘找出來一起雙手送上:“全當是我們的賀禮,提前恭賀仙長順利拜入心儀的宗門!”
好話誰不愛聽呢。
卿太容接過劍鞘,還是留了錢。
她是錢貨兩訖的良民。
而確認了卿太容沒有記仇也沒有說反話,李城膽戰心驚地接過錢袋子,帶著同伴腳底抹油,趕緊遠離了這是非之地!
近子時。
明月當空,月朗星稀。
卿太容活動完手腳,那些血脈中說不上來的躁動終於平息了下去。
她重新含了張清涼符,在燥熱的夏夜渾身清爽地沿著荒草叢生的徑道,慢悠悠返回。
長劍負背,身後是自己被朦朧月光拉長的影子,遠處發黃的深木拓影中,不時傳來幾聲寒鴉啼鳴。
很快那座高高矗立著的廢棄祭台,再次不遠不近地出現。
卿太容本來是目不斜視地徑直路過的,結果突兀地,她忽然捕捉到了一絲縹緲的歌聲。於是作為一個正常路人,她很正常地朝發出聲音的高高祭台上多看了一眼。
隻一眼。
就看見水月同色的地方,紫色的睡蓮大朵大朵,開得盛大。如花零落的清美青年一身喜服,滿頭白發,懷抱著同樣身著嫁衣的女子傀儡,跪在池邊木然落淚。
那一幕淒婉至極。
是歲月都無法抹去的留影。
卿太容心有戚戚然地收回眼。
她從《異誌論》上看到過,汝南境內妖魅鬼怪不少,很多執念深沉的地方,常有怨靈據守。不入輪回,不計消罔,隻竭盡魂魄地去編織一場生前求不得的夢境。
再聯係到花柒柒的絕美愛情故事,卿太容猜測到,這八成就是那位前國師月羽和公主的留影了。
隻是聽說和身臨其境地看到,還是不一樣。
卿太容總算知道為什月羽作為第三人,失勢了、得失心瘋了,還能和大楚皇家的公主衾梧,有那多絕美的愛情故事流傳下來了。
世人總是對這樣決絕熾烈,如同飛蛾撲火般的感情無法抵抗。
她決定了——
明天就入鄉隨俗,也去國師府匿名丟點香火錢,表達下自己對於這對絕美愛情的支持。
卿太容正這樣漫漫地想著,就看見以為是在海市蜃樓的人影,將懷的女子傀儡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蓮池,然後朝著她一步步走來。
步步生蓮。
青年容色傾城的半邊臉映在月光,身側是飛舞翩躚的半透明的紫色尾蝶,眉眼如畫;另半張臉攏在陰影,少有表情,連尾蝶都有意無意地避開,顯得冷寂又詭異。
卿太容後知後覺地,突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國師月羽雖然傳言說是瘋了,但好像還健在?
那他哪來的執念留影?
卿太容眨眨眼,嘴的清涼符突然就不那清涼了。
現在跑應該還來得及吧?
不管來不來得及,先跑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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