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鳴忽而覺得黑狗兄的話還是有道理的。
不行,冷靜,鳳凰鳴默念幾遍靜心咒,抬頭又見對麵初昭笑吟吟提著刀,一副隨時隨地就可以捅過來的備戰姿態,著實讓人心頭火起。
但是身為道門高人,這點修養還是有的。
“初昭,”道隱表示這是他最好的耐性,“吾不認為以你之性情會做出這等事,所以惡海鮫祖,大紅袍,凡有苦衷難處,你皆可言出,道隱願聽也願信,亦會為你擔保。”
“但道隱也該曉得,沒人能逼我做我不想為之事,”初昭對著言辭懇切的鳳凰鳴搖搖頭,亦否定著他的寬宥與容忍,“大紅袍,惡海鮫祖,是我殺的我不辯解,也不必說什苦衷,事實就在眼前,道隱若要追責,吾亦不會推卸責任。”
“吾知曉你不會推卸責任,吾才不肯輕易動手。”
鳳凰鳴歎了口氣,他對初昭印象極好,不僅僅是她於正道的付出,更是她平素骨子透著的執拗與傲氣。
明明那樣驕傲又那樣重視情義,要她去做背信棄義的行為,本身就是對她驕傲的否定。
一定是有理由的,鳳凰鳴隻能這樣設想,因為置身處地,他也隻會為此而做出常人無法理解之事,乃至固執到不做解釋。
“跟我回去。”
鳳凰鳴看向初昭的視線放鬆了力度,滿是當她背負苦衷不肯明言的體諒。
“不可能。”
初昭的答案也很幹脆。黑狗兄來都說不動,鳳凰鳴結果能有什改變。
“理由。”這次鳳凰鳴回答也很利落。
初昭挑眉,“我並不是正道的附庸。”所以她並沒有事事都向對方匯報的義務。
“大紅袍,惡海鮫祖,你需要解釋。”
不是他需要解釋,而是初昭需要解釋。她想要在正道立足,就必須給所有人一個交待。
這個交待可以不是性命,可以不是懺悔,但必須要是合理的態度。
“我不解釋,”初昭還是同樣的話語,“道隱不必再白費口舌。”
“我願意相信你,但你必須告訴我,理由到底有沒有?”
“我不需要你的信任。”
“初昭,”鳳凰鳴也被她的態度惹出幾分火氣,她有她的傲氣,道隱也有道隱的底線,“道隱隻要一個答案。”
隻要初昭點頭,隻要她承認有半分緣故,道隱就會替她擔下此事,不問緣由。
他要的也僅僅是一個態度。一個你還願意與正道共同麵對、願意交付信任與支持的態度。
“沒有。”
這最後的通牒,依舊被初昭毫不留情拋下。
“執迷不悟!”
冷聲厲語,鳳凰鳴背後書卷展開,淑世之道鏘聲而出,沛然正氣力壓當場,道魔相克之下,初昭氣息驟亂,袖下甩出刀氣織網,鋪天蓋地籠住劍鋒。
鳳凰鳴運劍破開刀網,出招應對中還帶著幾分怒意,抬手喚出火鳳之焰,初昭退步避開鳳凰鳴火焰灼身,同時手中捏訣,攬袖引焰入水,破開鳳凰鳴術法影響,回身提刀又攔住鳳凰鳴青鋒,一時竟落入下風。
倒也不是她的意願,實力未恢複是真事,知曉這事的鳳凰鳴出手看似毫不容情,可最開始出手衝動之後,他行招也收斂鋒芒許多。
他不是要初昭死,他隻要把初昭留在此地,任她耗盡力氣就達成大半目的,因而在一開始的主動出手後,他一直保持著穩健的壓迫態勢。
持久戰對重傷未愈的她不利,在察覺鳳凰鳴留人意圖之後,初昭的攻勢反而不弱反增。
利刃鋒芒足以劈山開石,幾縷尚不足為慮,可卷風呼嘯而來之時,任是鳳凰鳴也不免肅容以待。
他不會低估初昭的實力,他更不想在此地跟她拚個你死我活,可隨風而動的初昭,偏生帶著幾分不死不休的意氣。
你就不能讓人省點心!
鳳凰鳴瞬間明白了黑狗兄鬱悶心情,一開始的怒氣衝衝盡皆化作一股無奈。
她隻要不這固執,隻要肯稍微低頭,哪怕是一句暫時的妥協,鳳凰鳴都不至於被激起怒火出手,然後被拖到這種進退不得的情況。
青影化入風中無聲無息,就好像她本該風中的精靈,隨風遨遊四方,但風不是平靜的,它也有暴虐的姿態,狂嘯著欲要將一切都卷入漩渦。
“初昭,停手!”
鳳凰鳴厲聲中帶著幾分惶急,她要真想傷到鳳凰鳴,自身必先承受相應的衝擊,這種情況下傷上加傷,鳳凰鳴可不打算帶個屍體回去。
來的時候胸有成竹,攪到麵手忙腳亂,鳳凰鳴靠著功體穩住自身,握著淑世之道少有發苦。
還是那句話,初昭太驕傲太固執。正常人這種情況下誰會拚生死,低頭讓步一分又能如何,誰也不會真讓她付出生死的代價。
可偏偏就她倔強到底,就她寧死也不肯鬆口。
還是趕來的明珠求瑕望進僵持的現場,毫不猶豫衝入狂風中。
外來力量的插入在鳳凰鳴意料之外,可不得不說對方的行為對初昭的腳步有阻攔作用,抓住機會的鳳凰鳴蓄力收勁,強悍道基直將風卷停住,露出其中衣袖烈烈的青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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