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熹完全不知道外頭發生的事情，她就像個沒事兒人一樣，該幹什幹什。

    今天星期五，當然是該上課。

    至於在學校也被人用那種奇怪的目光注視，她就當自己沒有接收到，連一些男生的私語，她也當自己沒有聽到。

    至於王端康本人那得意又憎惡的目光，那就更不需要在意。

    相比她，倒是齊妙的反應更明顯點兒，她的眼下帶著明顯的黑眼圈，眼皮子也腫了幾分。

    這姑娘說不定，就跟上一世維護崔澄一樣，幫她到網上對線去了。

    不能說不感動，但現在也不好說什——如果她去勸齊妙，說不要為她去吵架，不要耽誤自己已經很少的休息時間，齊妙豈不就知道她知情了嗎？

    到時候說不定又要替她委屈替她哭，替她情緒波動了。

    李微熹隻能催律師們幹活兒——顧海雲幫她找了四個律師，大家分頭行動，已經向所有發布過謠言的論壇遞了律師函，並已經起訴了第一個發帖的，要求道歉和賠償。

    報仇的主要對象不是論壇，但論壇在被法院送傳票的時候，也會考慮把發帖人的消息丟出去，換自己平安。

    對發帖人，她就沒打算那輕易就和解了。

    實際上，律師還特意在群問過她：“李小姐，如果對方提出和解，您的條件是什？賠償精神損失，刪帖消除影響，登報公開道歉，行不行呢？”

    李微熹發了個笑臉過去：“後麵兩點都行，但第一點，賠償的金額，多少合適呢？”

    “一般幾萬到幾十萬都有，要看具體的情節了。我們現在剛剛收集完證據，這些謠言對您的傷害有多大，還需要評估的。”

    “那就意思一下，別人怎要，我也怎要吧。一般女孩子，家存款資產什的，也就幾十萬上下，要個幾十萬不誇張。我呢，家有十來個億，就……厚道點，讓他們賠十個億吧。拿出十個億來，就和解。拿不出來，法庭見。”

    “……李小姐！十個億的賠款，法庭都不會支持的！”

    “那就請法庭公正判決啊。”李微熹說，“侮辱罪，入刑的吧？”

    律師回複：“侮辱罪頂格判也才三年，您這情節又不嚴重，多半就是小懲大誡……”

    “懲了就行。”

    “……幾十萬換他們進去蹲幾天監獄，這真的值得嗎？”

    “我是在乎那幾十萬的人嗎？”

    發完這條消息，李微熹都忍不住笑了。

    她現在能挺直腰杆說不在意“那點兒錢”，而就在乎這口氣了。

    她不能殺死王端康，那隻能毀掉他的前程——先想法子湊齊侮辱罪的要件，送他坐牢，哪怕一兩個月都行，不讓他高考。

    然後把他的黑料整理好，雇個人一直盯著他，哪怕他出獄了，但隻要有求職啊、搬家啊之類的需求，就在他公司和公寓附近貼滿小廣告。

    她又不是崔澄，崔澄選擇躲，離垃圾人遠一點也能平安度過一生。

    她選擇戰，得罪她的人，誰都別想好過。

    除了王端康之外，其他推波助瀾的人，也要收拾的——那些水軍公司，要把他們告到破產；那些嘴上占便宜的猥瑣男，要把他們的資料整理好，交給黑客，挖出他們所有見不得人的隱私，糊滿他們的社交圈。

    ——在這一點上，李微熹和裴勳的思路倒是微妙地一致了。隻是她不知道，這活兒裴勳已經幹了。

    一部分人的電腦被黑掉，有些人默默交了“贖金”，有些人選擇報警。

    一部分人的資料被偷偷打包出來，連同他們的信息一起發到裴勳手上，隻看他什時候想掀起一場追獵，隨時可以用上。

    而另一部分人——不，另一個人，已經被警察帶走了。

    黑客幹活的時候，用的是國外的代理ip，網安往下追查，輕鬆破了這層偽裝，發現下一層實際ip，就位於王家樓下的黑網吧。

    那網吧沒有監控的，老板也說不清那會兒誰來過。

    但考慮到“資金到賬，扣除手續費後就轉給了王振的銀行卡”這一出，王振已經是百口莫辯了。

    不是他，就是他兒子。

    他原本想堅持說這事兒與他無關的，可是，當公安將幾天前他兒子給三個水軍公司打錢，要求他們發布謠言侮辱女同學的記錄拿給他看，他的心防就徹底垮了。

    “那是我幹的！”他不管不顧，“不是我兒子！這個對話也是我說的，隻是用了他的號！我兒子被他們班的富二代女同學欺負了，我當爹的沒出息，賺不上大錢，沒法讓他挺直腰杆，就想著……”

    “就想著造謠，誣陷，給你兒子出氣？”警官露出了“世上竟有如此蠢貨”的表情。

    “對，就是這樣！”

    想到自己方才的否認，他甚至有些後悔。可是，明知這把罪責往自己身上攬的話也和前頭的供詞有矛盾，他又能有什選擇呢？

    看警察去學校，把他兒子抓走？

    他兒子是個多有自尊的孩子，如果被警察帶走，怕是都不能活了！

    他卻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王端康已經在學校門口徘徊很久了。或許，他寧可警察來帶他走呢。

    校門外最顯眼的地方，停著裴家新換的邁巴赫，車窗開著，李微熹坐在車，端著一隻小玻璃碗，拿小銀叉子叉切成塊的西瓜吃。

    真·吃瓜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