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在寒假將要結束的時候，我開始著手我此生中的第一封情書。軍不是教育過的嘛：第一封信是很重要的。所以在落筆之前，我是要做很精心的準備的。為此，我特意跑到了爺爺的屋子把他所有的書全部翻看了一遍。但沒有找到相對題的，意料之外的我竟然翻到了一本八十回章的《紅樓夢》。還好，終究是有描寫情愛的，說不定可從中得到什靈感，還是翻了一翻。

    據傳，此書是一部奇書。我表示遺憾，未能全部看過，隻看過前八十回。而且還有人來分門別類的來研究它。而些人則被人們稱為‘紅學家’。一些個紅學家們研究了半輩子，有無結果且先不論。讓我很不解的是：用這長時間來研究一本書有什意思。感覺很沒道理。就算有什成果有如何了？每個人看待事物都有他自己的理解。用不著誰誰給個絕對且肯定的答案。

    在我看來：寶玉就是一脂粉味重兼微悟道濫情的幼稚；黛玉就一體弱且稍病態小心眼的奇情女子；湘雲就是一有點小子氣的機靈丫頭；寶釵就是一見聞廣博通曉世事和事佬似的老好人；鳳姐就是一挺心機會算計有人情味兒的母老虎，襲人就是一順人意並有自己己見的有奶就是娘吧狗兒，妙玉就是一才情雙絕的像紅學家一樣陷入某種事物不可自拔的呆子。怎著了

    閑話休敘，繼續我自己的事情。在讀完那八十回的《紅樓夢》後，依舊沒有什靈感，不知該如何下筆。這時，軍給我送來了些書刊雜誌，說是在這些書中找到感覺。我翻了一下，都是些《少男少女》、《可愛女生》、《陽光少年》一類的。軍之所言果然沒錯，看完之後有感覺，果然就有感覺。感覺中國再也沒有文學了。寶黛等人可以在十九歲的時候，出口成章，筆提詩落。而現在的中學生哪怕是煮咖啡熬夜，也隻能熬出些又酸、又濫、又無聊、又幼稚，沒經什事，感慨倒不少。不然就成天的愛恨情仇，神遊昆侖，夢回秦漢，上天入地，成仙得道的瞎幻想。

    後來，我的信，終是寫了。但完全不是當初所設想的那樣。因為我忽然間明白過來，如果一個人她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哪怕你的信寫的，才華橫溢，舉世無雙，遣詞造句，天下無雙，字字珠璣，語語精華，可謂，雲霞蒸蔚，空前絕後，震古懾今，妙言天下，如當年左思《三都賦》般鬧得洛陽紙貴，那也白搭。在彼眼中也不過是蓄意賣弄，華而不實的花槍而已。若是她喜歡你，就是喜歡你，就算是you的信寫的如同白開水一般淡而無味，甚至有些澀口，在who眼中也是種純樸的可愛。要知道，愛情這玩意是無法言語的，隻有自己去感覺。

    我的信雖然不是白開水，但撐死也就是碗紅糖水，可樂的級別都夠不上。信寫好之後，就該考慮，如何送信了。親自給吧！似乎不安。更何況，這是件難為情的事情。如果當麵被拒絕的話，是跟難堪的。用中國郵政吧！我想我是不會了，以為在此之前我曾給軍寫過一封信，而在這段時間，軍回來過兩次。每次問他收到否？答案都是沒有。在我認為我那封信去了，並對它不在抱有任何希望的時候，軍卻收到了那封信，這事讓我對中國郵政刮目相看，此乃我閑時無聊之後。而在此之前，我們家就曾有過類似於此的經曆。在那個電話還不是看普及的年代，我舅舅要從那遙遠的新疆過來看望妹妹，也就是我媽媽時，曾發過一個電報，讓他妹夫我父親去車站接他而弄得我們全家都莫名其妙的三天後，這封電報才準時到達我家。這件事，讓我對鐵道部門產生了錯誤的敬佩。

    而我的信則是通過同學轉交的，而且是楚婷的好朋友。我感覺這是一舉雙得的好辦法，雖然並不新鮮，但我有自己的理解。因為我從一開始就認為：一個女生如果被其他人所喜歡的話，她就是希望這件事被別人發現的。就像送花給一個人，一種情況是在她一個人的時候，另一種則是在她家人、朋友和同事麵前，心情是完全不一樣的。有時，淡淡的虛榮，被人羨慕也是一種幸福。

    我的信在交給楚婷之後，我就一直在幻想會出現怎樣一種結果。但不知道為什，我的想法總是往壞的一麵去。或許，這說明了我是一個天生的悲觀主義者吧！很可能堅持因此以後都不再理我，甚至從內心深處鄙視我。但這尚不算是最壞的。讓我最為擔心的是，楚婷為了表示自己的玉潔之誌，拿到信後去交給班主任老師那將是會產生怎樣一種後果啊！顯然，我也知道，這種事情一般不會發生，但還是忍不住的胡思亂想，對此，竟頗為後悔。

    然而，結果是沒有結果。楚婷什也沒有做，仿佛不曾收到過我的信，而我被自己的胡思亂想給嚇住了，再也沒敢提到過那碗紅糖水。一段日子過後，我的心情得以平複，繼續過著以前的日子，沒事做時，就盯著她看。楚婷偶爾也會回過頭來看我，發現我在盯著她看，竟也難得臉紅，一付嬌妻的模樣，更加惹人憐愛。在沒有老師的情況下，我會伸手去撫摸她的長發，時而，也會開些小玩笑。這樣的日子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特別的夢。

    夢中，我與楚婷牽手走在田間的小路上，路旁有花、有蝶、有樹、有鳥鳴、遠處有山、山上有塔、塔上是一輪紅日，溫暖宜人。有清風徐徐伴著花香圍繞著我們。在這如般畫的境界，我牽著她的手一直向前走去。最終在一潭碧水傍停住。然後，我轉身擁抱。看著她的臉，竟然如此前所未有的真切而美麗，心中升起欲吻她的衝動。在我俯下頭去、快要吻到她的唇時，楚婷卻指向我的身後說：“快看”。我回頭發現山不見了；塔也不見了；花、蝶、樹、鳥、碧水、紅日、清風全部都消失不見了。當我再轉身去看楚婷的時候，楚婷也消失不見了。周圍是一片寂寥無物，空蕩蕩的就我一人。我感到如此真切的恐懼。

    醒來，竟是夢一場。仔細回味夢中的情形是哪的美好。心中和種衝動是無法壓抑的。於是，我決定去找楚婷，向她表白。

    在一類似於明清時代的建築群找到了她。青磚鋪地、高牆綠瓦。楚婷一襲翠綠衣衫、黃綢帶素腰、腰間掛著環佩，腳穿繡花小靴，玲瓏可愛。手撐一把油紙小傘，傘上描的是遊龍戲鳳，身後跟有一人，似是丫環。這人正是幫我送信給楚婷的哪女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