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易一向小心謹慎,他的人盯了他幾年都沒拿住這老狐狸的把柄,今日為何如此莽撞,直接往他傷口上戳。
有把柄,才能被握在手,才能活。
衛平安冷靜下來,坐下,吩咐蘇喜換了杯茶,“她嫁人了,在蘭城。”
柳易再拜,“謝陛下成全。”
衛平安心憋著口氣,沒理會他,成全了李旭?還是他柳易?還是兩者皆有?不愧是能在前朝屹立三十多年不倒的柳相,手段還真是了不得!
“既然李大人抱病在身,想必這公務也耽擱了不少。”
柳易麵上苦笑,這是要讓他做這個惡人了。
“陛下所慮極是,臣定當向李大人陳明利害,還請陛下另擇人選。”
“柳大人再幫朕向李大人帶句話,他那兒子和兒媳不是什好東西,他要是不想讓那姑娘學了伯仁,就要學會守口如瓶這四個字。”
“臣領旨。”
看著衛平安揮了揮手,柳易識趣道:“臣告退。”
回了家,柳易先換了套衣服,柳老夫人詫異道:“怎都濕了?”
“你以為呢?”柳易長呼了一口氣,難得調笑開口,“當今的威儀可比他老子重多了。”
柳老夫人大驚,“你不要命了!胡說什呢!”
皇帝哪是他們能私下玩笑的!
柳易沒回答她,隻是有些輕鬆道:“命算是保住了,官能不能保住,就看陛下,會不會用我了。”
“對了,明日你讓老大媳婦把拙兒送過來,我親自教導。”
“好。”
柳相換了套衣服,又急匆匆出門了,他要去李府。他想活命不假,可心疼老友也是不假。
人老了,就更念情了,更別說那姑娘從小養在膝下,隔輩親可不是虛話。
柳易到的時候,李旭躺在床上發呆,藥放在床頭,柳易伸手一摸,早就沒了熱氣兒。
李府的管家和他說,這是心病,柳易心難受得緊。
“讓你,咳咳,見笑了,咳咳咳。”
李旭已經病的起不來身了,說句話都咳個不停。他心的愧疚快把他淹沒了,他的親孫女,因為他的識人不清,慘死,連個全屍都沒留下,甚至他還是助紂為虐的幫凶。
“阿嫻陛下阿嫻”
柳易緊握著老友的手,含著淚,“沒事,沒事。”
李旭聽懂了他的話,強撐著的身體一下子就支撐不住了,沒事,她沒事。
李旭激動的落下淚來,聽著柳易湊到他耳邊輕聲說:“等你好起來了,就可以去看她。”
“她現在嫁了人,但日子過得不好。”
李旭淚流滿麵,他不敢去見她,他害怕,這些天他做夢都夢見阿嫻遍體鱗傷的向他求救,從希冀,到絕望。
柳易硬起心腸,字字誅心,“你要是不去,她就永遠沒有娘家人!被公婆折磨,被丈夫厭棄!你要是死了,還有誰能給她撐腰!”
“難道你要再一次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嗎!”
李旭掙紮著,好友說得對,他得活著,他要是死了,阿嫻就徹底沒了依靠了,她下半輩子怎辦!
他要去!他得去看看!不親眼看到,怎能放心!
柳易高興得扶他起來,“你別著急,別著急,你得養好身子,到時候才能鎮得住她那些婆家人,我知你不想做這個尚書令,陛下已經在重新選人了。”
“屆時你先上辭呈,有這樣一份麵子情在,陛下必然不會多做為難,到時候你就去蘭城當一個教書先生,一直護著她。”
李旭是個書呆子,說難聽點就是酸儒,沒什心眼兒,不然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柳易是他幾十年的好友,他知道,這書呆子最不喜朝堂紛爭,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就當個教書先生,桃李滿天下。
聽著柳易的話,李旭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一直在蘭城守著阿嫻,護著她,日後可以教他的外孫,外孫女,他官至正一品,隻要他在,蘭城不會有人敢為難阿嫻,對,對
“辭呈!辭呈!”李旭反應過來。
“等你好了再寫,你現在病歪歪的,拿得起筆嗎。”柳易調侃他一句。
李旭難得笑了,後又嚴肅起來,“我雖不太明白那些彎彎繞繞,但我之前畢竟跟在前朝太子身邊,陛下不會輕易放過我,你是不是又瞞著我做了什?”
“你忘了?當初若非你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你怎會幫太子?再說了,你無非就是一個太傅,又未曾做什傷天害理的事。”柳易安慰他。
“我看陛下仁厚,你大可放心。你想想,能瞞過那些畜生把阿嫻救出來,必不是個硬心腸的。”
“對,對。”李旭不住點頭,“還要多謝陛下的救命之恩,儉之,快幫我找個大夫,快。”
柳易早早就讓人把大夫叫來了,正在門外候著。
“讓張大夫進來!”
張大夫把完脈,向柳相表示,若是不再心存死誌,好生調養幾天,便可下床走動,但要是想徹底康複,不影響壽元,就要避免大喜大悲,說了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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