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殺陣

類別:網遊動漫 作者:麥子邪 本章:第32章 殺陣

    “你現在不好這樣,小心動了胎氣……”語畢的同時,徐蠻似被誰卸去全身的力氣。

    因不遠處那雙眸閃現著的,是深不見底的癲狂。

    她伴他走過幾百個年頭,太知道這人一旦瘋狂起來會何等可怖的模樣。

    但更讓她絕望難過的是,哪怕她再放了聲去哭求,也不曾有一次能挽回他往殺欲墮落的心神。

    就像從前,他回首血洗那座皇城,為傅琳琅執意屠滅了蒼雲派滿門一樣。

    她用盡了氣力,也製止不了他屠人的手。

    雖說她這是不能,但有人卻是可以的,那人便是傅琳琅。

    上一世有幸伴他們出行時,徐蠻也見過淩淵陰鷙著眼神欲殺人的模樣。

    就在她焦急地拉著他衣袖喊主子,想將他安撫拉回,反被他一把揮開跌倒於地麵時。

    便總會有那道女音,清清淡淡地揚起斥於他:“淩淵,你冷靜點。”

    而那陰鬱暴漲的少年,便會在這聲回望著朝他喊話的女子。

    女子非旦不懼,反更俱氣勢地笑哼過去:“你敢!不信便試試。以你現在的修為,我隻需揚揚手指就可以讓你動彈不得。”

    於是兩人一番眼神對持到最後,還不及從地上起身的徐蠻,便見她伺候了數十年的主子。

    在那女子嘴角微揚的弧度下,雖是不快溢了滿眸,但終究也斂息怒意與折返了向前的腳步。

    每當見到那種情形時,徐蠻胸中的酸意都宛如針紮。總一邊克製不住的嫉妒著傅琳琅,一邊又厭棄著因嫉而麵目全非的自己。

    也是在那幕場景中明白過來,放在心上與不放在心上的差距。

    此刻,徐蠻悲歎從前的自己得見此幕還不收回心思的癡愚。可仍舊很不甘心地也想學著傅琳琅那樣他一聲冷靜,斥他一句你敢。

    可轉而想想,學了又如何。

    她不是傅琳琅,沒有那般好的出身,沒有那般強的底氣與能力。她隻是一介奴婢,為了藏住心間那點兒自卑已是不易。

    所以,她再是努力了去學,也成不了那種尊貴的,隻說一句便能讓人信服與遵從的人。

    可是人啊,哪怕活到最不堪的地步,也是不能自我瞧不起的。因為那樣,人將會失去活著的信念。

    上一世的徐蠻,已經活足了可憐的樣子。所以重得回來的這輩子,她再也不打算重走那悲慘的老路。

    是以,咽下喉頭欲衝出的那兩句短語,徐蠻抵住身後的樹杆,勉強撐住了身體。

    強者麵前,一切抵抗掙紮皆不過徒勞。

    她輕歎聲的掩去心間複雜,抬頭迎上那雙危險至極的眸子笑開。

    從前的她,給他說過太多回求饒的話。

    但這一世,該做出些改變了。反正這問心階也死不了人,他愛怎撒瘋便由得他去罷。

    再者於他的想法,做主子的懲罰奴婢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體味到心間尚有不甘,徐蠻這才領悟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不甘這種情緒,哪是個奴婢應該有的。

    她還是奢求於他了。

    時至此刻,才恍然大悟到,莫要在自己心中苛求他人,也莫要在他人心中修行自己,是需要多深厚的智慧與容量。

    隻歎從前癡傻,才給自己造下了種種苦痛。

    然時光不可再回首,因果的苦楚也已盡嚐,任她悔透了肝腸也無法。

    在這陣自嘲的苦笑,有鞋履踩踏落花而來的停駐在她膝前……

    因雙眸那份偏執的瘋狂,少年的一張臉,於這紛紛飛花的桃林中,豔得似鬼魅近妖邪,逼迫得徐蠻愈發不知道如何開口。

    且更可恥的是,比起身體上會承受的疼痛,她更疼的是他想傷她的這份心意。

    這可真真是,卑微入了骨子。

    徐蠻也大恨自己這般不爭,但她實非他對手。唯剩下淚水這無用之物不可控,在笑笑中閉眼滑落於臉頰。

    見她還是這副爛熟於心的懦弱模樣,少年眸中風暴更甚的握緊了雙拳。

    他緩緩矮身湊近她耳畔,冷冷低笑道:“知我最厭你哪般模樣?”

    估計她哪般模樣都得他厭恨吧,徐蠻心道。

    是以,不答。

    任他氣息湧入耳腔,震得一顆心都跟著懸緊的顫粟起來。

    於此中,又聽少年更是涼薄的話語落下:“我最厭你卯足了勁的學凡世那些貴女模樣。人是有出身的,打一開始便沒有的東西,任你怎學去也隻會顯得可笑。然,可憎的是,你這人竟愚笨如斯,硬生生是在效顰的路上越走越讓人生厭。”

    徐蠻怒睜雙眼地側目望向少年的臉,倍覺羞辱地抓碎了地麵的落花泄憤。不過還好,她很快緩過了這陣窒息。

    迎向少年滿攜風暴的眼,自憐地潰敗道:“……我以為我已熟知與自省了自己的所有愚蠢。但經由你這一提醒,才發現還有更深的蠢。不過要怎辦才好,哪怕是再礙了你的眼與惹了你的不快,做過的事也不可能抹去的當它們不存在。且這一回,我亦不打算對你說半句抱歉與求饒的話……”

    因對一人動心是不可控的,如果要將這份心意按上個惡心的形容,徐蠻是怎也做不到的。

    是以,她唯有誓不認輸地將下頜抬高,迎望著麵前這雙深寒的眼,為自己掙些退守之後的微薄顏麵。

    其實她很想朝他辯一句,沒有誰真願意扮作她人模樣而活,皆是因他也隻願意待那些驕傲的女子有好顏色罷了。

    可縱使辯贏這點也無任何意義了。

    終是她這份貪心升錯,一顆泥濘的野草,竟妄圖攀折下這輪雲巔驕月。

    咬牙忍耐中,徐蠻身畔的人終於退開去的站直身體。

    “細細算算看,這幾十年來,替我洗浴著衫皆是你。而你這雙手,究竟有碰過多少回我的身體發膚來著,嗯?不過是碰你一次罷了,居然還遭你惡心得吐了。似你這般卑賤愚昧之人,該惡心想吐的人合該是我才對!”

    隨著這句落下,少年垂手怒化地麵的落花作鞭,朝那跪坐在前邊不遠處的女人狠狠抽去。

    “我亦是愚不可及,時至此刻方明白,這世間哪有強者需要屈從忍耐弱者的道理。想要的,搶來即可!礙眼的,毀之便是!不肯低頭的,打得她低頭便是!”

    “啪”的一聲悶響,徐蠻一身價值不菲的法衣立時被抽裂。豔紅的血色,很快便透染了一袖雪白。

    徐蠻抽怒目恨去的忍耐了這道疼,還來及躲閃呢,第二鞭又抽上了身。

    一個才練氣期的小菜雞,哪能躲得過個元嬰之人手中的鞭子。

    不過幾息的混亂間,徐蠻身上就挨了五六鞭子。

    可就在少年手執這花鞭卷走了她腰間的兩個儲物袋,又在半空中抽得稀爛揚灰後,徐蠻再也忍不住了。

    她又恨又痛地揚起未落的手臂,將那再度抽來的花鞭緊緊卷握,順著力道的一個縱身飛撲過去。

    或許揮鞭的少年並未預料她會大膽反攻,才會被她給撲倒的當胸壓跪壓在地。

    徐蠻將雙手掐在少年的頸間,氣息急促起伏的不知如何與他善了這場緣。

    更是痛惜他們至少年相伴,終是攔也攔不住地會走到了這相看兩厭的地步。

    “我恨你,淩淵,我恨你!”

    這聲出口,隱忍了幾百年的情緒,仿佛終尋得了個宣泄的出口。

    徐蠻不再顧及身份的高低貴賤,俯視著身下這雙似僵呆的眼,一字一句泣淚道:“淩淵,我恨你,恨你!我恨你輕視鄙夷的眼,恨你命我跪在你腿間,恨你命我褪去遮羞的衣裳,恨你命徐福抽我的那頓鞭子。恨你將我每一點努力都打壓下去,恨你方才又抽我一頓的毀去我所存身家!

    “對,沒錯,我是對你心起過貪戀,可我有妨礙過你嗎,有求著命令你回應過?我沒有,沒有!可你呢,何曾將我當做一個可以公平對待的女子,你不過是慣了將我視做個可呼喝來去的奴婢罷了。哪怕我真是隻無能的螻蟻都好,也在一步一腳印的在學著進步強大。

    “……所以,你憑什要輕視我的努力?憑什?憑什?!”

    這句之下,徐蠻恨得將掐著人脖頸的手掌再次縮緊,淚水滴嗒落下的笑道:“……我可真夠惡心我自己的。是離了你的天不夠高,海不夠闊,還是那自由的滋味不夠美妙?偏要榆木腦袋一樣的守在你身邊,為奴為婢的還遭人厭!”

    被壓製的少年陷入了懵怔,全因將眼淚滴落到他麵上的女人,說了太多聲充滿恨意的言語。

    當然,以他的能力掙脫開這樣的局麵不要太輕易。

    可他待她終究是與別不同的。

    所以,可縱她這份胡為,可允她宣泄心底委屈,亦能與她分辯幾句。

    此般思緒中,他了下神的發現。原來一個人恨著時,這雙泛著薄紅的眼睛還可以如此的美豔。

    因那未落的淚光,含煙籠霧般的像春日剛抽芽的嫩柳,嬌得仿似在求人多憐惜一點。

    不難想象,當這雙眼真正含情凝眸睇人時,會是何等勾人的模樣。

    隻是……她說恨他。

    幾息的混亂,少年已是想了太多。

    想他至幼生長的環境,想他一路走來待她的那些種種。

    他生來便是中宮嫡子,隻要他尚活著的一天,爾等便皆是為庶。他不過是想站穩自己的地位,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罷了,又何錯之有。

    而待她,也試問傾盡了極大耐性。

    在這幾十年,每每看著她容貌與壽歲一天天的老去,他也暗自焦急與生氣。

    可他不知多少次贈給她回春駐顏或是延綿壽數的丹藥,她不是都拒不肯收。

    固執地守著些微不足道的東西,與他的步伐越來越背逆。

    且在近十來年,如果不是他主動開口,她甚至已不再對他展顏揚笑與說些什了。

    鶴發雞皮的獨自老邁著,那雙盡如死水般灰敗的眼眸,早已將他舍棄在年月的逝去。

    在此等死寂般的境況下,卻忽然尋來說什情意。

    莫要當他是個傻的!

    那算是什坦白情意?

    那是她隻用來完成與結束自己一腔意願的行為罷了,顯得無情又傷人!

    這世間唯有真正的不想要與放下了,才會是那樣的平靜。

    所以那日,他才會氣恨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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