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沒有?”
一名頭戴方巾的中年秀才,一句話便將茶館過正月的閑散人員們聚集到了一起。
此間閑散人,大多都是穿著相對體麵幹淨,臉色紅潤。
夾雜著少許穿著藍布褲、黑色長棉襖的尋常百姓。
“什?什事?”
“聽說什了?”
眾人將中年秀才圍住,便七嘴八舌的詢問了起來。
茶館的夥計肩膀上搭著一塊抹布,腰上別著一隻茶袋子,雙手提著大茶壺,從人群後麵擠了進來。
夥計從腰上的茶袋子取了一份單獨的茶包,為中年秀才換了一杯茶。
“您可是要說昨日知府衙門那邊滅門慘案的事?”
中年秀才嘬了一口茶。
店家單獨的茶包,果然就是要比那尋常大茶壺的茶,要更香一些。
中年秀才品了茶之後,臉上露出愜意的表情。
放下茶杯,手掌輕輕的拍在桌子上,手指一下一下的動了起來。
“卻就是要說昨日府衙街那邊的滅門慘案。”
圍觀眾人,臉上的八卦之色頓時更濃了一些。
不等中年秀才開口,人群便已經小聲的討論開了。
“我聽說的是,有一夥不知從哪來的山中強匪,覺著年節京師多有現銀,便不管不顧衝進那座宅子,將麵洗劫一空。”
“哪的強匪,竟然這般凶殘,便是洗劫財貨也就罷了,怎得連人都給殺光了?”
“那你們是有所不知,這幫山頭的強匪啊,那都是能生吃人肉的!殺幾個人算什事?沒將那些慘死的人給現場生吃了,都算是這幫強匪想要早早跑路的緣故了。”
人群,一陣倒吸涼氣聲。
這年頭,尤其是在京師的人,對大明盛世到來的感受是最為直觀的。
如今數遍應天城內大街小巷,那些個茶館酒樓飯店後廚,每日都有不少廚餘剩飯是被倒掉的。
在這應天城,已經多少年沒再見過有索乞兒了。
但凡你穿的衣衫襤褸,麵色枯黃一些。
隻要是被應天城的官府中人看見,二話不說,便會不由分說的將這人給拉到官府的救濟院去。
甭管是發生什事情。
一套換下來的新衣服,一套備用換洗的衣服,再加上一份足夠數日的幹糧,這是最低的保障。
如果確認是流落到京師的百姓,那官府更是會直接將這人給送到官辦的工廠去。
也正是因為這等優渥的待遇,在政策實施的初期,無數應天百姓喬裝成落難百姓,趁機混到這份待遇。
隻不過官府自然也不是傻子。
幾番追蹤核實,這幫人雖說沒有受到什懲罰,但在官辦工廠幹活的工錢卻都被罰光了。
也算是本以為有點小聰明,卻沒想到為官府白打工了一回。
經過初期的整頓之後,應天府的這份救濟待遇,才算是真正的落實了下來。
應天城現在確實是和以前大不同了。
那真的就是首善之地。
強匪殺人截貨的事情,已經多少年沒有聽說過了。
但是很快,人群中便有不一樣的聲音傳來。
“我怎聽說的,和你聽到的不一樣。”
“哦?願聞其詳!”
“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於是,一個有關於仇殺的故事,很快就在茶館散播了開來。
那住在府衙街對麵宅子的三家人,是因為過去得罪了人。前日死的三個人,隻是第一次警告。
那幫仇人也算是講究的。
隻要這三家人能賠禮道歉,就不再殺人。
但這三家人卻都是脖子硬的,偏偏就是不為所動,甚至還對那對麵的仇家放出話,有本事接著殺。
這下,對麵的仇家哪還能忍得了。
就是搬到府衙街去了又怎樣?
又不是住進了府衙頭。
殺!
於是,就有了昨日那宅子,三十七條人命的事情發生了。
這人大概是說書的。
一個仇殺的段子,被說的繪聲繪色,就好似是親眼目睹了一樣。
而那中年秀才也不懊惱。
隻等這些人說完了之後,這才將空了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瞧了瞧。
“諸位兄弟,你們這都是道聽途說罷了,且聽我來說一說這其中由來吧。”
說著話,中年秀才目光掃了一眼邊上的夥計。
夥計很是懂事,立馬上前為秀才續水。
中年秀才見眾人又看了過來,這才緩緩開口。
“這事啊,不是殺人越貨,也不是什所謂的仇殺。”
“這件事情啊,是有大秘密在的!”
“我就是怕,諸位等下不敢聽,聽了夜頭也不敢閉上眼!”
神秘感一下子就被這中年秀才給拉了起來。
圍觀的眾人又向內擠了擠。
“快說快說!”
“這位兄台,你隻管說,等下說完也差不多時辰,俺在隔壁請你喝酒吃肉!”
“對對對!俺們可都是應天人,還能怕事?不可能的啊!”
中年秀才挑眉道:“那我可說了啊。”
“說!”
“快說!”
中年秀才一笑,便開始娓娓道來:“你們可知,那宅子的都是什人?”
“自然是蘇州府無錫宋家、長沙府羅家、吉安府齊家的人了。”
這人剛回答完,便又接著說道:“這三家,都是年前就進了應天城的,三家的小娘子,就是咱們大明朝如今那獨一份的三位女官!”
中年秀才隻是麵上含笑,輕聲詢問道:“那諸位可知,這三家人當初臨近年關入京,又是所為何事?”
人群中小聲議論了一陣。
有人鑽了進來,小聲道:“聽我二舅家的三姑子的妹妹的丈夫的弟弟家在宮頭當差的老表說,這三家人護送各家小娘子入京,是為了等正月十五一過,陛下禪讓,太子爺登基,就進獻到宮,要當娘娘的。”
“好像是這一回事……”
“話說回來,再有兩日,也就到正月十五了,最近咱們應天城可是有不少外地當官的回來,聽說都是忙著等禪讓大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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