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屏幕隻有一片黑暗,或許是調整了對焦的緣故,慢慢可以看到一些閃著亮光的、飛濺的水珠。
瀑布的隆隆水聲清晰可辨,間或有水珠砸在木板上發出的、如同有人輕輕敲門般的咚咚聲。
鏡頭慢慢移動,從上方的木圍欄轉移到突出的岩石,經由崖壁慢慢下移,終於到了禪房這層的木圍欄。
遠處的山巒其黑如墨,天幕微光閃爍。
鏡頭繼續順時針方向移動,夜間移動拍攝、景物複雜多變,設備變焦的速度不及移動,收入鏡頭的景色變得十分模糊。
拍攝者似乎對這種模糊感到不耐煩,快速掠過了山色,開始拍攝建築。
遠處有幾間禪房亮著燈,燈光穿過紙門落在走廊上,一個人影正沿著走廊前行,那人頭頂無發,身穿僧袍,是個身材不高的僧人。
如果光線好的話,這樣的景色或許確實帶著點詩意,然而深夜時分,這個踩著微光的人在走廊上投下的影子扭曲怪異,黑夜之中,除了水聲外一派寂靜,詩意不多,倒是很有恐怖氣息。
拍攝者沒在意光線的問題,調整了鏡頭,開始跟拍這名僧人。
僧人走到了長廊盡頭的禪房,輕輕敲響房門,然後開門走了進去。
光影閃動了兩次,應該是有兩個人先後坐了下來。
鏡頭繼續向前推進。
拍攝者的手很穩,鏡頭幾乎沒有搖晃,也幾乎沒有錄入除了瀑布聲之外的其他聲音,隨著鏡頭路過一間間禪房,聲音慢慢開始發生了變化。
瀑布的聲音減小了,禪房的人聲被收入話筒,有人在低聲念誦經文,有人在走來走去。
走廊盡頭的那間禪房,正在發生一場情緒激烈的對話。
“……我怎能讓忠念那小子搶走我可愛的孫女呢?”天永主持醉意熏熏的聲音說道,“所以我當然得做點什啦!沒錯,就是我用那個手法殺死了忠念!”
另外一個年輕些的聲音說道“就算這樣也不能殺人啊——師父,去自首吧!拜托您!去自首吧!”
“都是兩年前的事了,而且也沒有證據,再說了,拜那件事所賜,我們這間寺廟可是名聲大噪啊——有霧天狗出沒的寺廟誒!”
天永主持的聲音開始變得清晰起來時,鏡頭有一瞬間的停滯,然後又慢慢前推,然而在天永主持大笑著說出“霧天狗出沒的寺廟後”,鏡頭忽然在晃動中落地,鏡頭一片漆黑,隻能聽到聲音了。
拉開房門的聲音,年輕修行僧的一聲慘叫,轟然撞擊、牆麵破裂,人體摔倒在地,天永主持緩慢地從喉嚨中擠出一聲哀鳴,然後發出帶著顫抖的、吸氣聲。
有人向此地跑來,沉重腳步聲飛快由遠及近。
“也來夜間散步嗎,伊達警官?”久保田穗帶著笑意的問候。
另外一些淩亂的腳步聲也接近了。
“發生了什事?!”兒童尖銳的聲音。
“師父?!”
“秀念!”
“你在幹什?!”
修行僧們震驚淩亂的質問。
所有人說話的時候,天永主持開始癲狂地叫喊起來“霧天狗,是霧天狗!”
“小蘭,幫我撿一下手機。”久保田穗的聲音依然含笑,“就在你腳邊。”
“啊……啊,是!”
鏡頭晃動了一下,重新有了光亮,下一秒就有一隻手覆上了鏡頭。
通過指縫間閃過的景象,能一窺現場複雜混亂的場麵,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有的嚴肅,有的恐懼,有的茫然不解,有的狀似瘋癲。
覆蓋鏡頭的手移開了。
鏡頭出現了久保田穗平靜帶笑的臉。
她將手機顛倒檢查了一下,或許是被她過分鎮定的表現影響到了,其他人也慢慢安靜下來。
“我大概是錄下了謀殺犯的自白。”久保田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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