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洲又名蓬萊,是蓬萊山與山腳下幾座相連的大島組成的洲陸,但是山上無人居。蓬萊山位於萊洲之東,同光城在萊洲極北,自同光到蓬萊山底,步行月餘,車馬需行十數天。
天舟歸程在即,祝枝等人自然不會花這長時間帶楮語回去。
月沉日出天色漸明之時,祝枝四人便準備禦器飛行。
四人同時施法,抬手作勢撚訣,指尖溢出淺淺金光,那金光隨著撚訣的動作在空中流轉,繪出四枚不可名狀的相同法印。
而後伴隨四人晦澀不清的低語,憑空現出四座明光熠熠的一丈來寬的星圖模樣的圓盤落在各人腳下!
星圖也是太微宗服的燕頷藍,卻沒有那濃烈,可以透過它依稀看見地上的青草與泥土。
星圖上皆以某種規律交錯著許多瑩白細線,細線間有點點如星芒般淺金色的光亮起。
那些點光逐漸明亮,數息間匯成了幾個星鬥形狀。
而後自星圖上升起懸在空中,眾星拱辰般將四人環繞在其間!
四人的身形也在這一瞬變得似真似幻!猶如天星!
楮語在一旁看四人施法,麵上雖依然平靜,眼睛卻明亮異常。
不知是因為眼中映滿星鬥,還是因為她的心中似乎也有光跟著那些星鬥一同亮起了。
“師妹且看好了!”祝枝與楮語一笑,悅聲道。
楮語正看她。見她從發上取下一根木簪,輕輕往空中一拋,那木簪便被星圖上爭湧而出的流光裹住,祝枝的語氣中滿是自豪與喜愛:“這是我的法寶,名為——金梧枝!”
話音落下,那法寶快速變大,直至化成一截約莫七尺長的金紅色枯枝懸在半空。枝上刻有密密麻麻火焰狀的靈紋。
“此乃上古火鳳棲息的金梧桐樹枝,是我在一處秘境中機緣巧合得到的珍寶。”祝枝已立到金梧枝上,腳下的星圖漸漸淡去,她笑著朝楮語伸出手,“師妹你就和我一起。”
楮語便走上前去,未及祝枝攙扶,也穩穩立在了金梧枝上。
“師妹好身法!”祝枝驚歎一聲。
幾位師兄忙嚷嚷起來,爭相召出法寶。
“師妹看我的法寶藤戒!”周師兄從手上取下一戒指,化作一方車輪大的藤環,然後踩上去,那藤環呼呼旋轉起來,帶起一陣草木清風,載著他浮到了空中。
“師妹看我星羅千機索!”於師兄散下長發,束發的發帶化作一條五六丈長的鐵索!他牽住鐵索一甩,鐵索便回折起來,盤成一方圓形索盤,載他禦風而起。
往日總是最先的樊師兄這次落到了最後,他紅著臉慢吞吞地取出一個小玩意,楮語一時沒看清,但很快她就看清楚了——
樊師兄的法寶是一口流光溢彩的大鍋!
“這,這是我的法寶青方鼎。”樊師兄撓撓頭,紅著臉坐進了鍋中。
“噗嗤!”祝枝先笑了出聲,“師弟,它怎還沒煉成鼎呀!”
“我也不清楚,但它似乎不喜歡變成鼎的樣子。”樊師兄繼續撓頭。
楮語誇道:“很漂亮的鍋。”
“確實,它是我見過最好看的鍋!”樊師兄興奮起來。
見他這模樣,祝枝和另外二位師兄俱是滿臉笑意,眼中卻都沒有鄙夷嘲笑之意。
“師妹你這好看又這厲害,你以後的法寶一定也又好看又厲害!”樊師兄補充道。
“承樊師兄吉言。”
“好啦。有什話晚些再跟你師妹聊。”祝枝牽住楮語的手,看向樊師兄,“金師弟昨夜收到我的傳訊,估計這會比你更激動地在蓬萊山頂等著我們回去呢。”
而後看向楮語,見她神態自若,不由地便主動道:“我們的禦物之術名為‘垂雲術’。”
語罷,再次抬手撚訣,星圖流光,眾辰環拱。
瞬時楮語感覺到有辰宿之力源源不斷地積聚到她們二人周圍,她旋即握拳暗暗控製住自己,免得自己忍不住吸收這濃鬱的力量而擾亂了法術力場。
而後感覺渾身一輕,再眨眼,便已和祝枝一起被金梧枝載著帶上高空。
見祝枝放緩速度準備照顧自己,楮語貼近她道:“師姐不必顧我,全速前行即可。”
祝枝便笑:“好呀。”
暗紅色的日光從天際探出,緩緩升起,愈來愈亮,浸染層雲。
隨著祝枝的加速,浩浩天風裹挾萬之外的漸轉金紅色的日光,在迎麵的一瞬間吹開楮語周身這片尚未散盡的長夜。
天光乍破,旭日東升!
瑰麗的金光將楮語籠罩其中。
長風呼嘯過耳,天高地闊,群雲環擁。
楮語瞬覺心神舒朗,一切隨風散去,隻剩無盡的豪情快意。
這是她此生第二次感覺如此輕鬆暢意。
第一次是師父帶她禦劍從人間洲陸橫渡大海飛往萊洲時。
祝枝四人施術時滿身的星光、各具特色的奇妙法寶、禦器飛行在廣闊高空與天風同遊的自由肆意的感覺。
於兩年之後的今日,終於在她心底的餘燼中重燃星火。
重燃她漸涼的熱血。
有入雲的高山出現在視線中,越來越近。
世人道蓬山路遠。
可於金丹修士而言,禦器不過一刻而已。
楮語覺得心中仿佛有什壓著她的東西消失了。
轉眼五人已經飛近蓬萊山頂,眼前隱隱出現一座草地廣場。
不見天舟蹤影,隻見廣場上人穿著各色各家道服,在縹緲的薄霧之間往來。
有人打坐調息,有人對練鬥法,有人談笑風生,有人獨立觀賞雲海日出。還有同樣禦器飛行的人從別的方向行來。
有人仰頭望向楮語五人,多半未著道服,應當是那些新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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