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周六，張悅悅頭一天晚上十二點多才睡，早上九點還沒起來，小鳳已經去杜明月那打工去了。

    她在屋安靜地睡覺，卻不知外麵的門被人打開了。

    葉文軒背著包進了屋，反手將門關上。他看了一眼屋，陳設和他走的時候一模一樣，基本沒有變動。

    兩個月的時間，他卻覺得很漫長。他每天找很多事情做，才上大一，專業課學的飛快，學生會和團委麵的同事們被他折磨的鬼哭狼嚎，但他還是覺得日子很空虛。那都是些他爛熟於心的事情，他一眼能看穿學校的那些小孩子。

    葉文軒將包放在吧台上，往大臥室而去。

    他在門口停下腳步，伸手敲了敲門。

    張悅悅迷迷糊糊回答了一句：“進來。”

    葉文軒推門而進，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正蜷縮在被窩，眼睛緊閉，還在睡懶覺。

    他輕笑一聲，走過去坐在床沿，靜靜看她的睡顏。

    張悅悅睡了快九個小時，差不多該醒了。她翻了個身，在被窩伸了伸胳膊腿兒，仍舊閉著眼睛。

    “小鳳，你怎回來這早。”她以為是小鳳，仍舊閉著眼睛說話。

    葉文軒俯身，近距離看著她。他又聞到了她身上的馨香味道，混著貪睡少女的慵懶，讓略微有些疲憊的葉文軒心起了一絲漣漪。

    她今天滿十八周歲了。

    擔心嚇著她，葉文軒又坐直了身體，還起身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離她遠一些。

    “不起床嗎？”

    張悅悅聽到一個男聲，她瞬間驚醒，一咕嚕坐起來，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的。

    “你，你怎來了，你不是在學校嗎？我是不是在做夢？”

    葉文軒笑起來：“你沒有做夢，我坐了一晚上的火車，剛到。”

    張悅悅傻眼了，瞬間把自己裹的更緊，她隻穿了睡衣，連內衣都沒穿。

    葉文軒的目光閃了閃：“你睡好了嗎，睡好了就起來吧，讓我睡一會兒。”

    張悅悅哦一聲：“你吃早飯了嗎？”

    “略微吃了一點，火車上的床板太硬了，我半夜醒了，現在很困。”

    張悅悅往被窩縮了縮：“你先出去，我換衣服。”

    葉文軒起身出去了，張悅悅火速穿上內衣，直接穿著睡衣跑了出來：“你去睡一會兒，我什時候叫你？”

    葉文軒看了一眼時鍾：“十二點的時候叫我，小鳳中午回來嗎？”

    張悅悅搖頭：“她下午五點回來。”

    葉文軒嗯一聲：“晚上我們出去吃，給你慶生。”

    張悅悅這才知道他為何忽然歸來，心起了一點感動。感動完了又想罵他，提前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這樣坐在她床邊，嚇死個人。

    “那你快去休息會兒吧。”

    葉文軒看她一眼，轉身自己去了大臥室。他去掉外衣，鑽進了被窩。被窩還是熱的，麵殘留有她身上的香氣。

    葉文軒本來想休息一會兒，可這香氣縈繞在他鼻尖，讓他感覺身上有些燥熱，隻恨不得把她拉過來像上輩子那樣肆意憐愛一番。

    可她還太小了，今天剛剛成年，他要耐心等，至少要等到她二十歲。

    葉文軒慢慢調整自己的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很快，他進入了夢想。

    他夢到京市的小院，那時候他們剛剛入住，他才從國外讀書回來，還沒去商務部報到，二人每天影形不離，夜夜纏綿，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時把她抱在懷。

    葉文軒這個夢做的好長，夢都是他們年輕的時候，雖然因為孩子癡傻而受了些波折，絕大部分時候都十分恩愛。

    張悅悅見他連門都沒關，悄悄替他關上門，然後去打顧言家的電話。接電話的正是顧言。

    “張悅悅，有什事？”她第一次給他打電話。

    “你們今天忙嗎？”

    “不忙。”

    “那，你們能過來嗎？”

    顧言心一驚：“怎了？”

    張悅悅壓低了聲音：“葉文軒來了，正在我屋休息，我一個人在家。”

    “你別怕，我們馬上就來了。”

    到了十二點，張悅悅準時敲門。

    “葉文軒，起床了。”

    葉文軒睜開了眼，夢的餘韻還在他心來回激蕩。

    聽到張悅悅的聲音，他慢慢坐起身：“就來了。”

    等他出了房門才發現，顧言和吳磊已經坐在客廳了。他看了張悅悅一眼，可以斷定這是她叫來的救兵。

    兩個小弟很客氣地打招呼。

    葉文軒走過去坐下：“都來了，今天悅悅過生日，我本來準備晚上叫你們過來的。”

    吳磊笑道：“我們本就打算中午過來，沒想到葉師兄你回來了。這個時候也沒有假啊。”

    “不妨事，我明天晚上走，不耽誤周一的事情。”

    張悅悅倒了杯熱水給他，然後去廚房端飯過來：“我隨便做了點，你們別嫌棄我手藝不好。”

    葉文軒本來計劃中午兩個人單獨吃飯，然後送她生日禮物，雖然不能把她怎樣，好歹能說一些悄悄話，結果她叫了兩個人過來礙事。

    他又看她一眼：“你把他們叫過來，下午有什安排嗎？”他的語氣平靜，但她聽出了他的不滿意。

    張悅悅呃一聲：“要不下午我們出去玩吧，整天被關在學校，無聊死了。”

    葉文軒嗯一聲：“你想玩什？”

    張悅悅看向吳磊。

    吳磊從碗抬起頭：“出去玩啊，好啊，我喜歡去遊戲廳，打桌球，射擊，老虎機都可以。”

    張悅悅用眼神給他讚許：“那行，下午我們去遊戲廳，晚上我們去酒店吃大餐，我請客。”

    吳磊開心極了：“好啊，有人請客我哪都能去。”

    張悅悅私自把行程安排好，全然不管葉文軒同意不同意。當天下午，四個人一起去了靈山最大的遊戲廳。

    張悅悅玩得十分開心，雖然機器都比較老舊，但拚命砸機器時的感覺很不錯，讓她覺得長期學習和寫稿子的壓抑得到徹底釋放。

    葉文軒見她這樣高興，因為多了兩個礙眼之人引起的不快也被他丟棄，偶爾還跟她一起玩兩把，兩個人湊得非常近。

    遊戲廳好多小流氓很快發現這有個漂亮女孩，再一看她身邊坐著個瘟神一樣的人，紛紛撤去。

    玩到下午四點多，葉文軒問她：“玩好了嗎？”

    張悅悅眼睛亮亮的：“玩好了。”

    “那我們去買蛋糕。”

    那頭，吳磊正玩得起勁，被張悅悅強行拎走。

    “這快就走了啊，我剛才差點就破紀錄了。”

    “偶爾玩一玩，莫要沉迷。”葉文軒不等張悅悅找錢包，已經將提前準備好的錢遞給了老板。

    出了遊戲廳，張悅悅問道：“我們是先去定酒店還是先去買蛋糕？”

    葉文軒忽然撈起她的手：“去買蛋糕，你想要幾層的？”

    張悅悅反應過來後拚命拽自己的手，沒成功，被他拖著往前走。走了一程後，她放棄了。

    後麵的吳磊看了看顧言，見他把眼簾闔下，自己也假裝沒看見。今天這個教導主任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肯定是嫌他們礙事了。拉個手而已，算了算了。

    四人一起找到靈山最大的一家蛋糕店，葉文軒讓店家現場做，店家說要提前預定。他把價格一路抬高翻了三倍，店家妥協了，當場給他加塞。

    葉文軒要付賬，張悅悅終於奪回自己的手，火速跑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看著自己的腳尖。

    聽到吳磊在一邊偷笑，她低聲罵道：“笑什笑！”

    吳磊一邊笑一邊胡扯：“我笑我自己，剛才那一把太蠢了，白白丟了分。”

    張悅悅一臉怨氣：“你們太不夠意思了，剛才任由我被他欺負。”

    吳磊嘿嘿笑：“那不然呢，我們難道還能打他啊。”

    “你們兩個加起來難道打不贏他？虧我天天給你們帶好吃的。”

    “別氣別氣，你應該想一想，要是我們不來，說不定他在你家時更過分。”

    “你閉嘴！”

    “好好好，我閉嘴。哇，葉師兄買了五層的蛋糕，這哪能吃得完啊。”

    顧言踢了吳磊的鞋一腳：“今日張悅悅過生日，我們要不要去給她買個禮物？”

    吳磊點頭：“好啊，做蛋糕需要一會兒時間，我看旁邊有許多小店子，我們去逛一逛。”

    張悅悅搖頭：“別給我買什禮物，今天把你們拖過來已經耽誤你們的事兒了。”

    吳磊立刻起身：“沒事沒事，我跟顧言今天本來就沒什安排，天天學習腦瓜子疼。”

    二人一起出了蛋糕房，葉文軒跟店家溝通完後回來，坐在她身邊。

    “我定了你喜歡的香草口味的。”

    “你買那大的蛋糕做什啊，吃不完浪費了。”

    “吃不完讓小吳帶回去吃。”

    “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動手動腳的，我的臉要丟盡了。”

    葉文軒看她一眼，回答的理直氣壯：“我沒有動手動腳，路上車多，很多小路口連紅路燈都沒有，你喜歡一邊走路一邊思考問題，我若不拉著你，危險。”

    張悅悅瞥他一眼：“你果然是能跟校長辯論半個小時的人。”

    葉文軒笑一聲：“那隻是策略，不是為了出風頭。”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吳磊和顧言很快歸來。吳磊手抱著個毛絨猴子，顧言手有個音樂盒。

    “生日快樂，小猴子！”

    張悅悅接過小猴子，笑著回了一句：“明明你才是個猴子！”

    顧言把音樂盒給她：“不知道你喜歡什樣的，挑了個大眾款的，生日快樂。”

    “謝謝。”

    葉文軒忽然問道：“你是不是準備搬家了？”

    張悅悅點頭：“房子看好了，等過幾天付了錢就可以搬。新房子好大，四個房間，就在我們學校對麵，以後上學放學都方便，晚上也不用他們兩個送我們了。”

    命運的軌跡越來越相似，她又買了過去那套房。葉文軒沒有在意，就算命運軌跡完全重合他也不計較，至少又偷來一世。

    很快，蛋糕做好了，放在一個盒子，非常大。

    吳磊抱著蛋糕連連感歎：“夠我一個人吃一個星期了！”

    張悅悅問吳磊：“你腳下穩一點，可別摔了。”

    “放心放心，我腳下長了眼睛，保證不會摔了。”

    張悅悅帶頭往外走：“去我們學校附近找家酒樓吧，我得去給明月姐打個電話，不然小鳳不知道在哪。”

    當天晚上，大夥兒在靈山一中附近的一家酒樓給張悅悅慶生，杜明月讓小鳳帶了兩個新款的包過來給張悅悅當生日禮物。

    那個五層蛋糕非常大，放在桌子上十分顯眼。最上麵是一隻巧克力做的小猴子，每一層都很漂亮，邊緣有花朵，中間有個巧克力做的白色字牌，上麵寫了三行字。

    悅悅：

    生日快樂

    文軒

    左下角還有兩顆靠在一起的心，被一支粉色的箭串在一起。

    盒子一打開時，張悅悅看到這幾行字就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這個土匪，明明是我過生日，非要把他的名字也帶上。

    張悅悅低下頭，用手托著額頭，她都不敢去看對麵吳磊戲謔的表情。

    小鳳在她左邊，忍不住再次驚歎：“悅悅，這個蛋糕好漂亮。”

    張悅悅趕緊轉移話題：“等你們三個滿十八歲時，我也給你們定做這樣的蛋糕。”

    小鳳笑了笑：“我不要這大的，吃不完。”

    葉文軒把那兩個數字插在上麵，用火機點燃蠟燭，彩色的18在燈光的照射下十分耀眼。他看了一眼張悅悅，將那個生日帽子戴在她頭上，然後溫和地問她：“你今天滿十八歲了，有什願望嗎？”

    張悅悅看他一眼：“我願望可多了，不能告訴你。”

    葉文軒笑一聲：“不用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