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大劫

      鵝黃淡衣的秀美少女隨繁清瑤一起進了閣樓，上了二樓之後，便看到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正坐在一尊黑色的華貴輦座上，眼神平靜地打量著她，那目光恍若洞穿了一切。

      這……就是大虞國師，天下第一高人？

      一念至此，饒是少女向來沉靜過人，也忍不住心髒砰砰直跳，心情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旁邊的繁清瑤輕聲提醒道：“跪下吧。”

      少女當即恭恭敬敬地跪了下來，叩首道：“徒兒‘舒顏’，拜見師尊。”

      “舒顏？”林瀾打量著少女，微微頷首：“我這人不在意那些繁文縟節，你也不必多禮，是否尊師重道，我自會分辨。”

      繁清瑤微笑道：“公子，這少女是薑國的小公主，她引動了你的心劍傳承，心性和資質也是極佳，你可滿意？”

      “天生靈光，確實還不錯。”

      林瀾平靜頷首，又問道：“舒顏，的先天神通是什？”

      天生靈光，乃是真正的絕世之資，代表著天地間的極限，就像是他自己擁有先天的盜天者神通。

      酆都大帝如上蒼俯瞰人間一般，淡漠地注視著林瀾，渾身散發出無邊的晦暗光芒，近乎與整個幽冥地界共鳴律動著。

      “好，道祖等我片刻就好。”

      在這，唯一能夠通行的……隻有心靈。

      若是天道化身，攜帶天地最本質的權柄威能，那就是無可匹敵的。

      此時無窮無盡的魔氣已經完全淹沒了整個鎮魔穀，無比濃鬱近乎實質的魔氣緩緩翻湧擴張著，似乎要將整個天地充斥。

      他乃是天道化身，如無數年前的道祖一般，融入了天道之中，隻是道祖融入了整個天道，而他隻是與幽冥地界相關的一小部分罷了。

      “隻剩三年。”林瀾輕聲道：“最多三年，道祖和佛祖預言的天地大劫就要來臨了。”

      至於那男子則是身穿素雅白袍，容貌也是林瀾早已見過之人——

      舒顏不由得一愣。

      林瀾也沉默了少許，忽然笑道：“我盡量回來。”

      林瀾知道他說的那五人是誰。

      “三百年前？”司空無心不由得問道：“三百年前，你就有把握了？那你為什……”

      待舒顏退下後，一道淡漠的聲音忽然響起：

      因為‘祂’在看，構成了既定的命運，非天外之力是無法改變的，道祖這三界至高者，又是即將被天地驅逐的半個真魔，才有機會做到這一點。

      林瀾沉默了半晌，說道：“道祖請說。”

      道祖沉默了半晌，歎息道：“隻是推算了無數年，卻始終推算不到天外的情況……老朽布置的封印，原本是在三百多年前，就會被無窮魔氣撐破，但沒想到這魔氣湧入天地的速度，比老朽預估的要慢上一絲，晚了三百多年才破裂，老道方可脫離天道。”

      隨著天庭搖晃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終於在這種劇變達到巔峰時，天庭深處似乎傳來了一聲撕裂天地的巨大轟鳴，仿佛海洋深處躍出了一隻巨大的鯨魚，在狂暴的波蕩中脫困而出，轟然躍入這方真實的天地之中。

      魔天師就是在這化作光塵的。

      開天辟地。

      林瀾沉默了一下，承認了道祖的說法。

      “進無可進了。”林瀾微微搖頭。

      一個女子，一個男子。

      酆都大帝，位居冥司神靈之最高位，主管冥司，為天下鬼魂之宗。

      倘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他的心靈於混沌之中，恐怕隻會有一個想法——

      ……

      林瀾注視著道祖，輕聲道：“但……不瞞道祖，我就算是想要自裁，恐怕也不可能死了。”

      舒顏更是徹底愣住了。

      若是時間長了，甚至連修行者都必死無疑。

      沉默了許久，他沒說什，便轉身再次消失了。

      林瀾搖頭道：“那就等所謂的天地大劫來臨，我再做決定吧。”

      就像是一條筆直的時間線上，若無盜天者改變過去，就隻是一條線。

      林瀾嚐試了數次，化解、阻擋、封禁……諸多手段都試了一遍，但發現根本沒有意義。

      林瀾也不難為對方，隻是淡淡道：“那就找個能做主的來見我。”

      林瀾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僅憑他自身的力量，想在這混沌中生存都做不到，肉身會瞬間化為虛無，返還混沌，隻有心靈能存在。

      陰間，十殿閻羅震撼無比地看著這一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近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再怎接近，也不是完整的天道，自然也就比真正的天地要差那一絲，並非是三界至高者。

      三清乃是道祖的三道分神，三清的每一位所融合的天道，都無比接近完整的天道，畢竟天道無窮大，種種權柄在天道之中，也是有重疊的部分。

      他話音一落，十王便同時看向了舒顏。

      隻見那無處不在的幽冥鬼霧在林瀾的聲音中，恍若被一陣狂暴的颶風吹過，竟然被逼迫消退而去，清晰地顯露出了陰曹地府那一座座雄偉宏大的宮殿！

      俄頃，陰曹地府內飛出了一道道散發著驚人威壓的流光。

      他在三百年前，就已經可以煉就內天地了。

      而他自創的心劍法門，更是糅合了心靈混沌這等創造至高佛國的根基，再加上種種本命神通，自然非同凡響。

      而天道之下，佛國之外……無論多高的道行，依然盡是螻蟻。

      林瀾輕聲道：“一個人的氣息、氣質，除了後天的經曆之外，更多的在於神魂、元神，喬白月當初給我的感覺便是如此，更何況……喬白月乃是獨一無二的夢蛇，也是天生就有夢境神通。”

      “對。”

      “況且，天地也在驅逐老朽，老朽隻能身融天道，才勉強留在天地之中。”

      但一直有強烈的預感，似乎他一旦突破，就會造成巨大的劫難危機，所以他才遲遲沒有突破。

      林瀾沉默了半晌，仰頭望著天外的那張巨臉，輕聲道：“祂，是什？”

      就在這時——

      林瀾沉吟了少許，歎息道：“就像是我在凡人時期，在屋內準備推門出去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有凶猛的野獸正在趴在門口喘息，你說我還敢開門嗎？我每次欲要破開天地界限的時候，就會有這種感覺。”

      而之下，終究是無法與之相比的。

      “唐天元呢？”林瀾又問道。

      即便是天生靈光，也隻是有一定希望煉成大神通罷了。

      “硬來？硬來又如何？”

      “不必了。”

      道祖的聲音透過心靈響起：“我也無法完全抵抗混沌的壓力，你的肉身堅持不了多久。”

      人間。

      隨即，他開口道：“十殿閻羅，速來見吾。”

      “魔氣來源於人間那鎮魔穀的中心，莫非是通往天外？”

      “女媧被天地驅逐之後，又開始出現新的盜天者，原本人族粗淺的修行法門，也開始逐漸完善，但始終比不得太古神靈。

      林瀾沉默了少許，說道：“我修煉了佛祖留下的一種法門《十惡焚心法》，這法門大成之後，讓我的心靈與混沌相接，隻要混沌不滅，我的心靈之力就是無窮無盡，永不滅的，就算形體破滅，也會自心靈間重現。”

      赫然是司空無心的聲音。

      “我知道你的願望是跳出天地，探求更多的未知。”林瀾輕聲道：“把你限定在這一方天地之中，確實非你所願，但此去我也不知能否回來。”

      半晌，酆都大帝以神念將一道訊息流光傳給了林瀾，道了聲別，便已消散。

      若是任由魔氣湧入天地間，還沒有盡頭的話，那確實非常危險，幾乎可以滅絕天地間的絕大多數生靈了。

      或許，陰曹地府會給這位師尊幾分薄麵？

      “公子，要我感召幽冥嗎？”繁清瑤問道：“我與薑國那一帶的幽冥鬼眾，也有些交情。”

      道祖頷首道：“是，老朽不想對林道友出手。”

      酆都大帝發出一道驚疑的聲音，與此同時，無邊的幽冥鬼霧匯聚而來，試圖抵擋甚至消磨這道劍光。

      道祖看著林瀾。

      ……

      “既然如此……”

      “原來天地間的魔氣是從這出來的？這是源頭……”

      這般龐大的天外魔氣，足以拖緩天地驅逐許久。

      酆都大帝死死地盯著林瀾，沉聲道：“論威能浩瀚，你遠不及天地幽冥，但論那一劍的鋒芒，你竟然近乎觸及到天道本質了？莫非你已修成內天地？”

      林瀾沉默了一下，忽然說道：“道祖，我早已有了突破成為三界至高的把握，但我能感覺到，一旦我突破，就會出現天大的劫難，這與道祖你所說的天地大劫確實一致，所以我不會突破的。”

      舒顏的臉色忍不住微微發白。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嗯？”

      隻聽一聲驚怒的呼喊響起，刺目的劍光便已經撕裂深沉的鬼霧，直接穿透了酆都大帝的天道化身。

      但這迸發於混沌的劍光，卻像是一根刺入豆腐的鋼針！

      他們是天仙，也是酆都大帝的屬下，自然明白天仙和天道化身的差距有多大。

      成魔之後的道祖，也帶著林瀾穿過了那黑洞般的天外之徑。

      林瀾也沉默了。

      再強的生靈，也無法和孕育一切的天地相抗。

      此刻她的心都在顫抖，這樣一個在三界都堪稱是絕巔大能的存在，居然是她的師尊？

      “你確實是喬白月的轉世。”林瀾微微頷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還真是有緣，沒想到你轉世之後，還是成了我的徒弟。”

      林瀾微微搖頭，看了舒顏一眼，說道：“舒顏這等絕世天資，生來不凡，她的輪回轉世，對於天地的影響遠超常人，你那點麵子，也不可能讓十殿閻羅強查生死簿，為你違反天條，泄露天機。”

      僅憑肉眼、神念，是無法傳遞信息的。

      林瀾轉頭看向大虞帝都的方向，沉默了一下，問道：“道祖還能堅持多久？”

      老者微笑頷首，開口道：“林道友。”

      那是數量、質量、技巧……等等都無法彌補的巨大天淵。

      甚至直通天庭的某位天道化身，就連佛國也有大菩薩將威能滲透地獄，屬於極為複雜之界。

      “老朽知道，女媧是因為盜天者無法逃避的終局，最終被天地所驅逐。

      “封。”

      “怎回事？”

      道祖在旁邊的一塊青石上坐了下來，雙眸看著林瀾，緩緩道：“該從何處說起呢？道友曾經說過老道囉嗦，常常傳遞給老道一句‘老道你怎不從開天辟地開始講呢’，既然如此，老道最後再囉嗦這一次，從開天辟地開始講吧……”

      “嗯？”道祖微微皺眉，“為何？”

      道祖微笑道：“林道友傳老朽道德經，又是如來之師，老朽又豈會不認得？”

      “隻是一劍罷了。”

      “女媧早就知道天會破，共工祝融這兩位太古神靈的廝殺，撞斷了天柱，生靈塗炭，人族危在旦夕，女媧本是永世不隕之命，但還是為了補天力竭而亡，死在了盜天者的終局上。

      三界至高者，是與整個三界齊平的存在，與天地同層次。

      匯聚而來的鬼霧也隨之潰散，重新被那滔天的劍意驅趕逼迫開來。

      酆都大帝搖頭道：“三界皆知，林道友在人間已全無敵手，即便是我等天道化身在人間驅使先天至寶，僅僅驅使天地之力的話，一樣奈何不了林道友，天刑和天兵又有何意義？”

      就算是大神通者死後進了地府，也隻能老老實實地聽閻王裁斷，受判官判處的輪回生死，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道祖微微一笑，說道：“可惜，它一直在看著，無論如何改變，最終你都會出現，讓天地走向劫末，非盜天者無力改變，所以老朽也隻好出此計策，直至此時，方與林道友共存同一時代，才有機會了結此劫。”

      “這就是天地大劫嗎？”林瀾皺起眉頭。

      十殿閻羅眼神憐憫地看著林瀾。

      “既然道祖早就知曉，最終造成天地破滅的人是我，為何直至今日才脫離天道？”林瀾緩緩問道。

      “林瀾，本帝已給足你麵子，速速退去！”

      林瀾平靜地注視著豁口，彌漫的威壓緩緩凝實固定了這道豁口，仿佛化作了一道穩定的洞口。

      林瀾緩緩搖頭道：“劍力再強也毀不了幽冥地界，自然也傷不了大帝你。”

      “然後，她收到了一段來自未來的神念信息，這段神念跨越了不知多遙遠的時間，神念中的信息，是教她‘造人’。

      “道祖想讓你為他執掌天道，你可願意？”林瀾問道。

      不再多說，林瀾當即回到鎮魔穀，重新站在了道祖的麵前。

      “喬白月……”舒顏有些茫然地喃喃一聲，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些熟悉的感覺。

      “道祖，要開始脫離天道了嗎？”

      不過，有道祖引領護持，他的肉身還是暫時留存下來了。

      “那等你回來再說吧。”司空無心平靜道。

      若非人世間的諸多牽掛，又有肉身帶來的情緒壓製，他的心靈恐怕早就貼近混沌了。

      “那……”繁清瑤愕然。

      在看著對方的時候，他就像是看到了一方浩瀚無比的天地，就像是在仰頭觀望蒼天一般，仿佛看不到盡頭，也看不出深淺。

      道祖輕輕頷首：“本該如此。”

      這點魔氣，林瀾自然不會在意。

      天光之中，有浩瀚恐怖的天地之力聚集，更有無窮的幽冥鬼氣瘋狂用來，很快便凝聚出了一道身影，那赫然是一個頭戴王冠，身著黑色華服，莊重威嚴如帝君般的神靈主宰。

      司空無心問道：“你不是看過唐天元煉成內天地的修煉心得了嗎？總不能一點把握都沒有吧？”

      傳說中地位比一般天仙都要高的十殿閻羅，居然這般忌憚自家師尊？

      林瀾感知到混沌之中出現了一片漩渦般的湍流，仿佛這在匯聚著周圍的混沌力量，吸納著混沌中的一切。

      混沌無序，一切都不存在，又能夠孕育一切。

      “我？”林瀾喃喃一聲：“道祖此言何意？我讓天地走向劫末？”

      “但願吧。”林瀾微微搖頭，揮袖道：“你先退下吧。”

      “看來，這是真魔的陽謀……”

      那是近乎浩瀚天地的威能，僅憑個人之力，又豈能抵擋？

      而眼前這隻是在人間無敵的人間修行者，居然還生出了和他在陰曹地府硬來的心思？

      酆都大帝心中沒有絲毫波動，心靈早已與天道之中的幽冥權柄融合如一。

      “又過了很多年，作為新一代盜天者的老朽，從未來接收到了道德經，輔以盜天者法門，將天道實質化成了天庭，終於成了第二位三界至高者。

      林瀾在《太古神靈誌》中見過她的畫像——女媧娘娘。

      天生靈光，就必然會有先天神通。

      還好林瀾懂心靈法門，當即透過心靈傳音道：“無妨，堅持不住了，我就突破，但這混沌之中也沒有方向感，你知道往哪走嗎？”

      司空無心沉默了許久，說道：“所以你不敢突破，一直在研究心劍法門？”

      司空無心又沉默了一下，問道：“天地大劫，若是真的與道祖有關，那你該如何抵擋？”

      林瀾嘴角微微泛起一絲笑意，輕聲道：“三百年前，我隻是人間無敵，未曾與諸位天公試比高，如今我已蟄伏三百年，我很想試試……我與諸位天公，誰更高？”

      林瀾微微搖頭，說道：“還差一絲，若是修成內天地，本座這一劍，隻怕是整個幽冥地界都要破碎了。”

      林瀾沉吟了半晌，忽然輕聲道：“其實在三百年前，我破劫之後就能感覺得到，隻要我願意，隻要運轉心靈混沌法門，就已經有十足把握破開天地了，隻要按照唐天元留下的方法，引入三界外的混沌力量，就能煉化出內天地了。”

      “我大虞這些年也收集了些幽冥玉。”林瀾平靜道：“十二枚幽冥玉，算是補償你陰曹地府的。”

      這等絕世之才，生來不凡，其輪回轉世對於天地的影響，更是遠超常人。

      十殿閻羅同時恭敬行禮。

      想到這，她心中愈發震撼。

      這豁口中幽暗而詭異，正散發陰森冰冷的氣息，有著無窮的鬼霧彌漫，隱隱可見一座座巨大的宮殿坐落在這方陰冷幽暗的世界之中。

      林瀾微微皺眉，“鎮魔穀的方向？”

      他麵無表情地說道：“本帝奉天庭之命鎮守陰曹，就是為了保證輪回之秘萬無一失，若是故意退讓，就此違反天機，即使將此舉過失推到林道友身上，天庭怪罪的依然是本帝，我看林道友還是速速退去吧。”

      而他，以混沌孕育的這一記心劍，雖然出於混沌，但也沒有達到開辟混沌的境地，所以比起真正的天地來說，還是要差一絲的。

      “最多半日。”道祖說道。

      “到了。”

      他苦澀一笑，歎息道：“即使老朽助你打破壽命極限，你心靈長期與混沌相合，注定了你的心靈會越來越貼近混沌，終有一天會突破的。”

      “退？”

      而這三百年來，他雖然沒能煉成傳說中的內天地，沒有達到三界至高者的層次，但將十惡焚心法的心靈混沌法門，與自身神通整合，重新創造出了一門最適合自己的‘心劍’法門。

      道祖注視著林瀾，緩緩道：“道友若是有什尚未了卻的心願，盡管告訴老朽，老朽在重新融入天道之前，定會鼎力相助。”

      舒顏微微一怔，隨即說道：“師尊這等通天道行，即使天地大劫來臨，想必師尊也能化解。”

      “何人敢在此放肆……嗯？”

      或許，傳給道祖道德經的那個林瀾，就是其他時間線上的林瀾？

      “林道友對女媧、老朽、如來，諸代盜天者都助益良多。”

      他似乎看穿了舒顏的想法，輕聲道：“你對喬白月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或許已經是神魂的殘念所致了。”

      “最初，女媧的盜天者神通在諸多太古神靈之中並不算最奇特的，而且太古神靈向來獨行，她太過孤單，所以在她的盜天者神通蛻變到最終層次時，用盜天者神通，在時間長河留下了一個影子，沒想到真的有後來者回答她。

      這道劍光看上去簡單極了，仿佛隻是一道不起眼的劍光，甚至連劍意都似有若無，極為晦澀。

      為首的流光才發出一聲怒喝，話都沒說完，就戛然而止，似乎是看到了這豁口對麵的林瀾，那一道道流光也瞬間在不遠處急停了下來。

      臘月二十八這一天。

      舒顏有些緊張地看著這一幕。

      “當然。”

      “林道友，你我雖初次謀麵，但過往的交流，稱得上是亦師亦友，所以老朽才將一切原委都告知道友。”

      但是過去一旦被改變，在被改變的那個節點上，就會走向另一條路線，不可能再走向同一個未來了。

      “公子？”繁清瑤也發現有些不對，不由得疑惑地看向林瀾。

      對於人間諸多修行者而言，就算是感召地府的幽冥鬼眾都難如登天，更別說請地府查前世今生了，這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特別是他已經進無可進了。

      而林瀾則是沒有說話，依然沉默地觀察著舒顏。

      而這長的時間，自然也能讓道祖有足夠長的時間，根除他這個天地破滅的源頭。

      “天地誕生以來，萬物繁衍，萬靈生長，太古時期諸多神獸、神靈行走於天地間。

      “稱不上劫難？”林瀾看著他。

      三界至高者，與三界齊平。

      若是查一個普通的修行者，查了也就查了，就算泄露了天機，也不會讓幽冥地界出現多少耗損，但這等天資的奇才，近乎涉及到天地根本，比查很多高境修行者還要麻煩。

      最後，林瀾又去見了司空無心。

      “危機感？”司空無心問道。

      林瀾微微皺眉，說道：“觸犯天條？若是天庭怪罪下來，大帝推到本座身上便是，到時候天庭是派天兵圍剿，亦或是天刑，讓本座受著即可。”

      她知道林瀾的威壓並未針對她，已經完全收斂了起來，但感受到那恍若天地籠罩的神念之力時，她還是感覺到了那不可思議的偉岸，如天地般浩瀚。

      道祖緩緩搖頭，說到：“老朽發現，這天外魔氣會侵蝕天地本質，暫時延緩天地對老朽的驅逐，若是數量足夠多，就能拖延足夠的時間，所以……老道在身融天道之前，便將這天外之徑的洞口封印了起來。”

      “那……”繁清瑤微微蹙眉。

      “比預估的慢？”林瀾卻是心中一動。

      “佛祖呢？”林瀾輕聲道：“佛祖亦是三界至高層次的盜天者，他被天地驅逐之後，亦會化為真魔，道祖沒想過阻攔佛祖嗎？”

      隻是，那忌憚敬畏之意，她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讓她更加吃驚。

      再次出現在了大虞帝都重華城。

      但就算是大神通者，在林瀾的麵前，如今的大虞麵前，也根本不算什了。

      滔天的魔氣如風暴般匯聚一點，消失無蹤。

      “夢境神通，乃是源於神魂。”繁清瑤輕聲道：“如此相似……確實有可能是喬白月的轉世。”

      而繁清瑤則是麵色平靜，她早就見識過公子的無上神通了，早在三百年前，公子就能做到這一點，而這三百年來，公子雖然尚未煉成內天地，但也創出了屬於自己的心劍神通，道行進步極多。

      “林道友，果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是禺山小覷了你。”

      “而老朽自然不願如此，原本創立的天庭，注定了諸多仙神能夠隨老朽一同永存，但老朽很快就發現，本該永生不死的諸多仙神，在未來竟然存在著同一時刻的終局。

      這五位都是距離三界至高者隻有一線的差距。

      林瀾也是。

      轉輪王皺了皺眉頭，與另外九王相視一眼，隨即才深吸一口氣，說道：“私查輪回，泄露天機，已是觸犯天條之舉，不過，既然國師如此大動幹戈前來，想來是極重要之事，我陰曹地府便給國師這個麵子，國師請說吧。”

      道祖歎了口氣，說道：“你的心靈已然與三界外的混沌連為一體，若是老朽滅了你的形體，你的心靈與混沌合一，失去肉身的情緒壓製，猶如天之至私，必然會無視一切地突破，即使拖延，你壽命大限一到，心靈一樣會融入混沌。”

      酆都大帝這等天道化身降臨，親自坐鎮地府，無論是道行多高強的天仙，也是無可奈何的，這林瀾三百年前固然擊破了三清的阻礙，但那也是因為三清在人間無法凝聚化身，隻是簡單的驅使天地之力，比起天仙也不會強出太多。

      林瀾沉默了一下，說道：“大帝的意思是，一定攔得住本座？”

      此番天機，一旦泄露，對於幽冥地界的耗損也是頗為巨大的。

      可以說，融入幽冥地府的酆都大帝，就是天道的一部分，乃是諸位代表天道的‘天公’之一。

      “或許我回不來呢？”林瀾看著他。

      “司空無心，道祖要出來了。”林瀾開口道：“你覺得他會做什？”

      “而女媧這位太古神靈之中最頂端的存在，就是第一位盜天者。

      “我不敢。”

      既然林瀾注定要突破，注定突破會導致天地破滅，那不如試著離開天地，前往天外再突破，或許還有轉機。

      這時，隻見一道天光直落幽冥。

      林瀾喃喃一聲，忽然明白了。

      想查前世今生？

      “回稟師尊，徒兒的先天神通，乃是‘醉夢鄉’。”

      所以，如今的三界之中，除了這五位，沒有任何人能夠抵擋方才那一劍。

      舒顏自然也不會繼續藏著掖著。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隻是以法力形成了一道留言之後，便在國師府靜靜地聽了一會兒繁清瑤的琴音，又去謙王府抱了抱正在閉關的郡主，隨後去見了老國師、姬首尊、太史閻……等等一眾好友。

      與此同時，所有融入天道的存在都發現，原本被他們所掌握的部分天道，在這一刻竟然不受控製了。

      “是天道……天地間的一切權柄都開始被調動了，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就隻有……”

      “道德經？”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