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宮謹吊兒郎當的表情收斂,身體緊貼著車壁,右手抓住門框,眼神淩厲地看向馬車外。
深藍色的布幔隨著馬兒驚慌失措的加速度飄揚在風中,生了一雙星目的主人正警覺地觀察著車外情形。
兩排蒙臉的黑衣人騎著馬圍攻著一個身穿玄色常服的青年,車前另一個青年有條不紊地驅使著馬兒前行。
玄衣青年招式簡單速度極快,招招都帶著奪命之勢。
突然,一枚閃著寒光的飛鏢朝馬車的青年襲去,西宮謹沒有想太多,條件反射地在馬車翻滾了一圈躲過了攻擊,那枚飛鏢險險擦過西宮謹的耳廓,深深得沒入了馬車的車壁。
在西宮謹再次扶著車壁嚐試著半蹲起來時,那位招式淩厲的玄衣青年也放棄了他□□疾馳的馬兒,拉著車壁跳上了馬車。
“殿下,你無礙吧?”玄衣青年雙手持劍為西宮謹擋住了四麵八方的攻擊,在如此緊張的氛圍下還遊刃有餘地詢問著馬車的西宮謹。
殿下?西宮謹側身躲過一支箭矢,思考著她目前的處境。她不是都登基十幾年了嗎,怎會有人稱呼她殿下?
西宮謹抓牢車壁,在馬車的劇烈顛簸下堪堪穩住身形。正當她想發出疑問時,那玄衣青年已經轉身與她麵對麵了。
那是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他十四年前便已入土了。現在這張臉的主人怎會活生生地站在她的身前,難道她西宮謹下地獄了?腦海中某段記憶被大霧蒙上,西宮謹怎也想不起來了。
隨著鐺的一聲,一枚飛鏢被玄衣青年擋下,他的手腕靈活地翻轉,那枚飛鏢便被劍尖帶起,朝攻擊西宮謹的黑衣蒙麵人飛去,割破那人脆弱的喉嚨。
“陸耳,專心些,你已經失誤了兩次!”駕馬的青年低沉的嗓音隨著風飄進西宮謹的耳中,西宮謹失神了一瞬,她似乎再次聽到了箭矢嗖嗖破空聲中的那聲控訴。
西宮謹你個混蛋!那道破碎的嘶吼是陸羿活著時的最後一句話,它似乎穿破了時間的屏障,再次響徹在西宮謹的耳側。
“知道了。”被喚作陸耳的玄衣青年冷著一張稍稍稚嫩的俊臉,他的招式更加淩厲了,一招一式如行雲流水,幹淨利落。
死去的人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西宮謹的眼前,而且,她不是也死了嗎?眼前的一切讓西宮謹覺得荒誕又真實,此情此景讓西宮謹回憶起十六年前她為太後守孝剛滿三年,回京的路上遭遇的刺殺。
一個魔幻的想法出現在西宮謹的腦海中,她不會是回到了過去吧?
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泥濘的山路積起了小水坑,馬蹄踏過之處濺起了水花,刀劍摩擦的聲音在西宮謹耳畔鐺鐺作響。
黑衣蒙麵人死傷已經過半,目前的情形對他們很不利,不得不祭出殺手了!離馬車距離最近的黑衣人從馬背上淩空而起,他從身側拿出一副鐵爪拋向馬車,牢牢地扒住了馬車。
其他黑衣人如法炮製,他們拋完鐵爪後又穩當地坐回了馬背上,齊齊發力,朝不同方向撕扯著已經千瘡百孔的馬車車壁。
西宮謹皺了皺眉,迅速鬆開馬車車壁,在她鬆手的那一瞬馬車板上的轎子便在疾馳中四分五裂朝周圍倒塌著。
“陸耳!左邊!”西宮謹半跪在馬車車板上,一隻箭矢突然穿過雨幕朝陸耳飛來。
陸耳聽到西宮謹的提醒隻是麵色微微下沉,側身提劍,那支箭矢便被靈活的劍尖甩了回去,插入了偷襲者的胸口。
雨越下越大還伴著電閃雷鳴,西宮謹將身上已經被雨水打濕的笨重外袍利落地脫下,甩手瀟灑地將它丟到了離馬車最近的黑衣人臉上,黑衣人的視線被厚重的衣物擋住,撞上了一棵老樹,在馬兒的嘶鳴聲中被甩飛了。
西宮謹眨了眨眼睛,視線清晰起來,她穩穩地站在沒有任何可以扶手借力的馬車板上,從陸耳手中接過自己的佩劍加入戰鬥。
血花隨著雨水落地,染紅了一路的水坑,陸羿嫻熟地架著馬車,很快就甩開了後麵的追兵,西宮謹和陸耳時不時擋下幾支飛來的箭矢。
“陸羿,去西洲沈家。”西宮謹在回歸安全環境後冷靜地吩咐道。那次被刺殺她去的是西洲盧家,自然是被他們差點坑死。
西洲盧家是西宮謹的母族,她唯一失策的就是盧家也是三哥西宮燁的母族。盧家表麵上中立,私下卻更為親近西宮燁。
盧家的家主是西宮謹外祖父的養子,同時也是西宮燁母親的親兄長,他的站位一目了然,隻是那時的少年西宮謹看不出來罷了。
“是。”陸羿其實很疑惑自家殿下怎不去母族盧家避難,而是跑去與她不熟的沈家。但他沒有詢問,因為他相信西宮謹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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