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套路
一晃不知多少年過去了,前一章的天子爺已經西去極樂()現在是他兒子在位。
故事繼續:
文遠橋外的筒子坪,在王城始建之時,就是這一帶最大的皮毛集散地。
後來加築城牆,把它一分為二。
牆外部分稱作“外市”。
專門給住在城外、沒有通行令的鄉販流民做交易場所。
牆內經改造重修,進駐各方商主。
成了遠近聞名的不夜街市。
王城總有三處鬧市——筒子坪、疏蘭園和明德街。
其中以筒子坪最為繁盛。
隻因後兩者文人貴客去得多些,講究規格高雅,必然價高些。
老百姓要的是實惠,自然往薄利多銷的場所紮推。
筒子坪琳琅百貨、三教九流。
各地八卦趣聞,盡匯於此。
“來了來了!消息來了!”
還沒到午時,二茶亭的大堂就坐滿了人。
自從北牢關的征討令發下之後,滿城居民的心就一直被牽動著。
北牢關是王朝北麵的黎國在北牢崗一帶的據點。
那地方原來是王朝的疆域,在前任天子爺阿泰手丟了。
那會兒阿泰高壽。
朝中高層神仙打架,各黨各派都忙著幫自家主子爭家產。
一不留神就叫外人給登門踏戶了。
說起來,阿泰那一朝內鬥嚴重,勾結外邦者大有人在。
白送了不少產業給“友鄰”。
好在有戰神下凡的姚公給阿泰這不成器的弟弟填坑補漏,才沒把一朝根基給玩完了。
阿泰升仙後,弟終兄及的呼聲不小。(姚公不是阿泰二哥嘛,庶出的)
但姚公沒想過黃袍加身,力舉阿泰的親兒子接位。
甘願人後為臣,一心輔佐小侄子治理天下。
誓把前朝丟失的疆土,一處一處再討回來。
這次領軍征討北牢關的大帥,正是姚公麾下得力幹將——吳忠吳將軍是也。
照常說,這位大將出馬,十拿九穩的事兒。
可北牢關是塊難啃的骨頭。
北地環境惡劣,戰線太長,運輸道路不通暢。
早年姚公領兵親征,一直打到山城下。
後因糧草不繼,隻能撤兵。
姚公痛定思痛,決定耗重資打造北部軍鎮。
最早一批被派去北方下苦營的,就有他姚家嫡長的大公子。
可憐那倒黴孩子,當時連入伍年紀都還沒到,進了部隊隻能從雜役幹起。
把他爹深入基層、調動人心的方針路線貫徹到底。
而今日攻打北牢關的主力,正是北部軍鎮的部隊。
由於這是北鎮建立以來,頭一回參與大規模戰役。
即便有吳將軍坐鎮,依舊讓關注頭條的老百姓們狂捏一把冷汗。
征討令剛一發出,盤踞在王城的小報們就紛紛出動,往各路打探消息。
眾人盼星星盼月亮,就盼捷報早日到來。
隻見一小報快腿吆喝,奔進茶館。
群客立時圍擁過去,七嘴八舌問個不停。
當那小報喊出“大勝”兩個字,歡呼聲暴然而起。
茶館內一下就沸騰起來。
“小人剛去了明德樓,這就把從先生們那兒聽來的,都告訴各位,讓大夥知道咱們究竟是怎拿下的北牢關!”
那小報排開人群,走到大堂中央,把一塊桑皮布鋪在大方案上。
原來是張北牢關的山域圖。
眾茶客趕緊圍了過去。
“諸位請看,這北牢關建在山上,易守難攻,隻要黎賊閉了山門,固守關內,再多再強的兵馬,也頂不上去。上回咱們姚公就遇上了這大難題,這一次吳大將軍,也在山下守了三天三夜,日日叫陣,賊黎就是不肯出來應戰,要把縮頭烏龜當到底,局勢一度僵持,再拖下去,恐怕又要錯過時機,眼見著快不成了,你們猜,怎著?”
“怎著?別打頓呀!”
“你又不是站堂說書的,賣什鳥關子!”
“不說?不說咱到別家去問!又不是隻你一個!”
“行行行!別激動,都給呆著。”那小報本想弄個懸念吊人胃口,見大夥兒不買帳,隻好清清嗓子繼續往下說,
“在那進退兩難的節骨眼兒上,姚大公子出馬了,親率百員精兵,輕裝簡行,趁夜色繞到山後,使鉤繩徒手攀山,潛入敵營,先燒糧草後焚營帳,砍倒敵軍大纛,破開山門,使主軍能長驅直入,並在亂仗之中擒敵首將,斬於陣前,實乃此戰第一功臣!”
“就……這簡單?”
眾人驚喜之餘,總覺得這得勝的過程有些沒勁兒,不像想象中那驚心動魄。
“這叫簡單?”小報無語了,“你們知道北牢崗後山是個什情況嗎?徒手攀上去有多難?更別說還是在夜,不能打火照明,隻能黑摸瞎,大公子根本就是拿命去搏啊,且別說地勢艱險,萬一爬到半山被發現了,亂箭滾石之下,那就是一個死字兒!”
眾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交頭接耳過後,全都豎起大拇哥,一致下結論:
“虎父無犬子,英雄出少年。”
在一片盛讚聲中,那小報吞吞吐吐又道:“還聽來一事,不知當不當說。”
“這小廝,又賣關子!”
“這回倒真不是賣關子,隻是明德樓那幾個先生,說話不中聽,我聽著不忿。”
“那你說出來,大夥兒評評理。”
那小報想了一會兒,肅正臉色,說道:
“聽聞大公子在敵軍初降之時,沒住手,殺了許多降兵,引發二次反亂,雖然最後鎮壓了下去,卻把他的功勞給折沒了。”
大夥聽了,很不理解:“殺敵兵還有錯了?”
那小報把聽來的言論轉述給大家:“有先生說,這殺降之舉不仁義,更不光彩,乃莽夫暴虐之行。”
滿室嘩然。
都罵那些文人屁用不頂,隻生了兩片刻薄的嘴皮子,專用來搬弄是非。
小報心自然是偏向奮鬥在一線的將士。
但姚大公子在外的風評也確實不大好。
不僅是文人武夫不兩立的問題。
當然那些風言風語,不適合說在此處掃大家的興。
“唉——借過借過!張靈通,你要的買賣來了!”
突然,一個小腦袋從人群冒出來,七鑽八鑽,一路擠到小報麵前。
是個髒兮兮的小童。
看麵貌個頭,不過十一二歲。
穿一身灰布衣,袖口用布條緊緊束在腕上。
斜挎一個硬布包。
頭上勒額結了一條粗麻布巾,把頭發包裹得一絲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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