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希一臉譏誚。蘇眠低垂著眼,聲音如蚊蚋般,“這是你和父親之間的事情。”
景希吹了下口哨,湊近她,“那你問什?”
蘇眠坐回車廂底部,別過頭不再看他。
景希低笑著駕駛馬車往前走。
城門吏邊看路引邊打量景希一行人:“青山縣的人怎到鄒城來了?”
景希道:“到盛京探親,何曾想淮河大水,河上不讓過客船,隻得走陸路。”
門吏點點頭。眼前兩輛蓬布馬車,倒也算不上華麗。
“頭,一共七個人,兩輛馬車和一些行李。”
門吏眯著眼問:“你們是直接出城還是要夜宿?”
“請官爺明示。”景希往門吏手塞了一兩碎銀子。
那人笑道:“原則上非本地人不得在鄒城夜宿。但這距青山縣還有一段距離,我估摸著你
們要休整一下,采買些物資上路才好。”
“多謝官爺提醒。”
“好說好說!”
門吏遞給景希一張木牌,“七人加兩輛馬車,進城費共計一百文,夜宿木牌便宜點,算你四
百文吧。”
景希識趣地掏出一兩銀子。門吏看了景希一眼,“來人,帶他們去瑞福客棧。”
景希和黑七分別駕著兩輛馬車跟在人後頭前往瑞福客棧。
剛到客棧門口,老板就殷勤地迎了出來,小二積極搬運行李。蘇眠一行人都頗有些費解。剛
走進客棧大堂,堂的人齊刷刷轉頭看向他們。
蘇眠小聲跟景希嘀咕:“這和那個胖驛丞說的不一樣。”明明說城不能停留,現在看來倒像
是變相軟禁。
景希向她微微搖了搖頭。
蘇護要了兩間上房,男女各一間。
小二熱情地領著他們往客房去。蘇眠聽到廳有人悠悠感歎“又一條大魚”,差點沒跌倒。
景希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笑道:“你一直這三心二意?”
喂喂,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蘇眠瞪他。
安頓下來後,很快事情便清楚了。原來從昨天開始,途經鄒城的外地人沒有縣衙的手書,不
能離開。
小二拍拍胸膛,“各位放心,客棧啥都有。想要什也可以差我們跑腿,保證讓各位賓至
如歸。”
蘇眠眨眨眼,“就是不能離開是吧。”
小嬉笑著把抹布甩到肩上,“小姐是個明白人兒,小的就先告辭了。”
蘇眠讓暖暖拿了一小包蓮子糖給他。他急吼吼地揣到兜,“多謝小姐。”然後一溜煙跑了。
蘇護喃喃道:“這似乎是在堵什人?”
蘇眠赫然看向景希。
“怎了?”
喲,可真淡定,蘇眠一臉戲謔,在堵你呢。
景希搶過她手的茶杯,一飲而盡。看來他深入災區的事已走漏風聲,隻是不知道鄒城此舉
是縣官自發的,還是有人授意。
越來越有意思了。
雖說是在幽禁,蘇護仍如常讓小二幫忙買齊幹糧。這是他多年走商之後留存下來的習慣,有
備無患。
黑七在大廳坐了一會兒,將探聽到的消息回報景希。
“情況就是這樣,客棧前後都有衙差守著,似乎想把人困在這。”
景希隨意敲擊著桌麵,眼閃著寒光。
蘇眠瑟縮了一下,現在最好不要忍他。
“躲什?”
反應也太敏銳了吧,蘇眠堆笑道:“你現在打算怎做?”
“等!”景希赫然站起來,“還有,沒事不要這樣笑!”
困死你才好!蘇眠忿恨地喝光手的茶。
接下來的幾天,蘇眠發現,景希都神龍見首不見尾地早出晚歸,不知和黑七暗中策劃些什
事。
客棧老板來旁敲側擊地詢問過幾次,都是蘇護巧妙地遮掩過去。
直到第三天傍晚時分,他們選了大堂靠窗的兩張桌子吃晚食。
景希豪橫地大手一揮,讓客棧老板把招牌菜都端上來。
滿滿一大桌子,蘇眠咋舌,看來他是已經胸有成竹了。蘇護“太浪費”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
景希一句“我請”給堵了回去。
七人埋頭悶聲吃飯。蘇眠覺得這是大堂唯一有煙火氣的地方。
今日的氣氛有些異樣。除了碗筷杯盞相碰的聲音外,幾乎沒什人聲。想來毫無緣故地禁錮
在客棧,已經一點一滴耗盡了人們的耐心。
大堂不剩什空位,仍有過往的行人被送進來。每當這時,坐著的人們都會不約而同地看向
來人。
人越來越多,卻幾乎沒什聲音。氣氛凝滯到隻顧埋頭吃飯的老蕭頭都察覺到不對勁,下意
識縮了縮肩膀。
“黑雲壓城城欲摧。”
>>章節報錯<<